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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觉醒(上)

死之前都会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过来,活过来又会是怎样?

生前束缚于肉体之中,死后又窘困在这无人之城,无风无雨无人经过。

张云笙已经试过很多方法打开这里,回到另一个空间去,但是没有了肉体,时间空间突然就定格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飘荡了多久,直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蜷缩在站台的一角,整个人疲惫不堪。

是姚玉。她是怎么进来的?

“姚玉?”张云笙轻唤了她一声,但是她已经沉沉睡去。口袋里露出房卡的一角。

这是?

张云笙愣了一下,这是他留在酒店工作服里的房卡,怎么出现在了小玉的身上?难道她在寻找他的下落?

但她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想要叫醒她,但是他的手已经触碰不到她的身体,因为他只剩了灵魂。但他思前想后,这个空间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的,如果小玉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难道她也是一个异能者?

张云笙突然想到了什么,但迟疑之后,还是要将她先送回去。

这一点,他还是可以办到的。

如果她是一个关键的人物,那么她一定会再来到这里。张云笙唯有等待了。

在经历过好几个世纪的浮沉后,张云笙一心只想当个普通人而已。但是无奈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他不得不每十年换一个身份再换一个工作。

为了不接近任何人,他也很少和别人交流,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情。

曾经也想着,做一个普通人可以生老病死多好,不用拖着这具累赘的皮囊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

这么多年改变了无数次名字,他真实的名字已经不再重要,唯有守护好这几年与他相伴的名字才是重要的。

暴雨袭击过东城后,张云笙正好离开了原来的住处,想要在别处换个身份。他在城东区租了房子住,城东区的生活节奏比较快,也大多都是外地来的人,人们之间互不关心,特别适合他隐藏身份。

那时西郊的悦庭酒店刚开业,正在发布招聘。他用陈一帆的名字在悦庭酒店找了份工作,在客房部做服务员。每周回来一次,不用和人太亲近。

直到某日,一个熟悉的人也来到了酒店,廖宸。

曾经的记忆里,他们是出生入死手足情深的好兄弟,但无奈如今见面,却形同陌路。

廖宸会来悦庭酒店,或许也跟他一样,新的环境可以更好的隐藏身份。但他现在已经冷静沉默许多,或许跟岳绫瑶有关。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张云笙忍不住追问廖宸:“你不是和岳绫瑶在一起吗?”

廖宸垂着眼,不与他直视:“她有她的事要做。”

“她的事?”按照岳绫瑶的习性,她从没有好事。张云笙继续追问:“她想要干什么?”

“这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廖宸面朝他,“我很感激你救了她,但是我更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张云笙看着他,有些气愤:“别忘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她本性难移,你也要继续跟她堕落下去吗?”

廖宸抬起手,示意他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话被打断了,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看着廖宸如今冷酷的模样,张云笙只能在心里惋惜。过去的他们也无忧无虑过,是一起闹一起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在能力觉醒的时刻,也一起从惊恐失措中慢慢适应过来了。

原本以为可以就此度过人生的时候,岳绫瑶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从前觉得他只是鬼迷心窍,才会与自己渐行渐远,但又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所以他才会珍惜懂得他的人。

当时,东城的暴雨来得措不及防,几乎要毁了整个西郊,廖宸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封印的空间,将岳绫瑶救出来。风雨中,无辜的人们拼命逃生,妻离子散,张云笙见不得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如此伤害自己祸害他人,只能打开大门,让他将岳绫瑶救出。

岳绫瑶当时封印在那里时,已经陷入了无休止的梦境。在这个没有时间变化的空间里,她始终在沉睡。

但她究竟拥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力量,还是什么力量唤醒了她?让她在百年后觉醒,呼唤廖宸将她解救出来……

虽然,她的能力消失了,但她始终是个危险的人。

直到廖宸答应张云笙,会陪着岳绫瑶,并且承诺没有能力的她应该不会再祸害他人,张云笙才答应。

与此同时,为了避开他们,张云笙也过起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但并没有过多久,廖宸竟然出现在了悦庭酒店,而岳绫瑶去哪里了?廖宸并不愿意多说。

张云笙不免心凉,两个人从无话不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

来回穿梭整个东城的地铁上的人们总会说些流言。张云笙原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最近大家交流最多的便是东城大学,让他也多心了起来。

“……听说了吗?东城大学又有人死了。”

“是嘛!当初就说这个学校阴森森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还有人失踪了,我看是找不到了。”

“怎么从来没有新闻出来?”

“怎么可能会有啊!你也不想想东城大学是东城最有钱的和最有权的人一起办的啊!”

“哦~想想也是啊!”

自从廖宸回来后,张云笙突然就警觉了很多,这些事情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生,他想到第一个人就是岳绫瑶。

还没有到站,他就赶紧下了车,佯装要上厕所,实际是为了转移自己,一晃便到了东城大学的门口。

当时大学隔壁正在造一家医院,也是东城大学集团下的。据传东大以前是医院,现在准备一并挪移到新造的医院,也方便两边的研究和交流。

施工时进出校园的人特别多,张云笙正好可以浑水摸鱼进去。

东城大学的校园可以说是很好的,闹中取静,绿树成荫,只是这里总让人感觉阴森森的,即便阳光灿烂,也掩饰不了它的晦暗。正如人们传说的,作为一个百年医院,阴气太重。

张云笙在大学了兜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恰好是学生下课时间,本想凑在人堆里一起离校,却没想到在刚走出班级的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她!

岳绫瑶果然在这里。

学生模样的她虽然俏皮可爱,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和几个女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叫住了刚讲完课的老师,问着问题。

张云笙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老师,想趁机离开,没想到她余光一撇,眼看就要发现自己了,张云笙只能立马转身离开,一眨眼的功夫回到车站,心都快跳出来了!

休整完,他才上了地铁,准备回酒店。

“廖宸!”张云笙逮住他,开始质问,“为什么岳绫瑶会去东城大学?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廖宸一言不发,出奇地冷静。

张云笙仔细一想,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是不是想要恢复能力?”

“云笙……”廖宸终于开口,“这些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她想做的,我们都无能为力的。”

“怎么会无能为力?”张云笙瞪大了眼睛,“趁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继续封印啊!”

廖宸一把抓住了他:“不行!”但他又松开了手,“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吗?”

张云笙眉头一皱,往事开始在眼前翻阅。

“难道你不想突破这里,恢复自由吗?”

“廖宸……”张云笙安静下来,“是岳绫瑶跟你这么说的吗?”

廖宸默认。

“那你知道她会怎么做呢?”

廖宸又一次沉默良久:“……她有办法……”

“什么意思?她是有能力?还是又要牺牲什么人吗?”

张云笙追问,但是廖宸只是看了他一眼:“别再插手了,我不也不想你受伤害。”

说完,他便然后离开了,留下张云笙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漫长又孤单。

这一切,不单单是岳绫瑶的作祟,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将她释放出来的罪恶感!如果真如他所说,岳绫瑶有办法挣脱,那么凭借他们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止她了。

廖宸已经习惯了她的危险,愿意与她一起冒险,但是张云笙并不想。

那么,会不会有其他人可以阻止他们呢?

为了寻找其他的人,张云笙辞去了悦庭酒店的工作,换了名字。陈一帆已经是过去式。虽然离开了酒店,但他仍旧会穿上那身工作服,随时出入酒店盯着廖宸的举动。他必须留着房卡,以备不时之需。

陈一帆租住的房子续租了,但是住的人已经不叫陈一帆。张云笙更换了电话,也尽量早出晚归,隐秘行踪。

当时,东城大学旁的附属医院,终于建成,又成了东城最新最热闹的事。

张云笙原本只是想去东城大学,路过剪彩仪式驻足了一下。如果医院和学校那么近,对于岳绫瑶来说,是不是机会就更多了?

“岳绫瑶是谁?”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张云笙十分意外,转过身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孩子,一头卷发,八九岁的模样却比一般的孩子显得成熟。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张云笙问。

那孩子调皮一笑:“我可以听见。”然后他突然一把抓住张云笙的手,“我还可以知道更多……”

他抓着张云笙的手,闭起了眼睛,像是在传输着什么信息,突然,他一紧张,松开了手。

他怔怔地看着张云笙,眼里还带有没有回过来的惊恐,然后便转身逃走。

“喂!你等等!”张云笙叫不住他,只见他上了一辆车,张云笙立刻记住这辆车,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再次找到它。

通过记忆里那车的模样,张云笙能找到它。当他来到这辆车旁边时,才发现今天的剪彩仪式,原来是白副局长去参加了,而那辆车此刻就停在他们的别墅楼下。

楼上的窗口,有个人影闪过,是那个孩子吗?

张云笙瞬间进入那个孩子的房间,他正趴在床上,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岳绫瑶这么可怕,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出来呢?”他趴在枕头上喃喃着说。

“……我……”张云笙低下头,心里很是愧疚。

“因为廖宸吗?”那孩子回过头来,看着他,“是因为你不想伤及无辜,还是因为你在意他呢?”

张云笙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岳绫瑶会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这个孩子并不简单。

“……那你知道自己的能力吗?”张云笙问。

“我知道。”那孩子坐起来,“我从出生就能听见很多东西,到现在已经很熟悉自己的能力。”

“出生?”张云笙愣了一下,他记忆里的异能者并不是如此。

“是啊。”

“那你可以读心?”

“不止如此。”他站起来,走向张云笙,“通过触摸,我还能知道你的记忆,你曾经发生过什么。”

张云笙听着,不敢相信眼前只是一个孩子。

但他又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淡然一笑:“我脑子里也有好几段记忆,不过我还不知道怎么整理,我应该是还能留存着前世的记忆吧。”

“前世?”张云笙更讶异了。

“是的,不同于现在的时代。”他说着,“不过,我还需要时间整理。每一次做梦,都是一次重新梳理。”

“有人知道你的能力吗?”张云笙问,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异能者。

“没有。”他说,“我只要靠近一个人,是不是异能者,我就能感应到。”

“所以,今天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对。”他笑着说,“普通人的内心嘈杂凌乱,会同时出现各种讯息,但是你不同,你就只有一种声音。”

张云笙看着他,有点想又不敢在心里想,于是干脆提出来:“你能帮我找到其他异能者吗?”

男孩往书桌上一坐:“那我们是盟友了吗?”

“……额……对的。”

“哈哈。”男孩得意一笑,“我对我的能力现在很好奇,不知道他有什么用,也不知道拿他干什么,不过现在,我终于用它可以干点特别的了。”

“但是……”张云笙打断他,“你行事要小心,你还是个孩子。”

男孩看着他:“我是个孩子,谁又会担心呢?”

张云笙看着他一幅轻佻的样子,明显不服气又很自信,忍不住一解愁眉,笑了出来。

“真好,你是什么能力?”他说。

张云笙解释:“空间转移吧。”

“那你可以带我去那个没有人的世界吗?”男孩很好奇。

张云笙愣了一下:“为什么?”

男孩一脸不知所谓:“这里每个人都很吵,我只想去个安静的地方。”

“那里并不好玩的地方。”张云笙认真的说。

“好吧。”男孩耸耸肩。

“我要走了,我会再来找你。”张云笙刚要走,又回过身来,“你叫什么名字?”

“白翼!”男孩说着。

“我是……”

“张云笙!”男孩替他回答了,并用手指在额头比了一个再见的动作。

走出这间屋子,张云笙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窗口。这个孩子,出生就带着异能,他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