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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哗变(二)

巡抚府里总兵张维忠正在与抚台党馨商谈关于查冒响的问题。

“抚台大人,军户生活困苦至极,在查下去恐……恐军户们哗变啊!还望抚台老爷高抬贵手放过这些为我大明守边的士卒。”张维忠轻声细语的慢慢说着,就怕一个不注意打扰到了抚台老爷。

檀香的袅袅烟雾在党馨的脚边漫游着,烟雾的丝滑好似来自天上的仙人所走的道路。张维忠每次来到这里都忍不住多闻几下,只因为这些檀香的香味令他痴迷而他一个丘八没有这么多银子也没有如此雅兴享受。

党馨躺在摇摇椅上,侍女按摩腿的手法让他啧啧称奇。党馨以前在医馆体验过,这些按摩穴位的人让他恋恋不忘,他下定决心势必要买一个。不久他攒了一大笔钱去购买发现居然没有扬州瘦马贵,只需花费区区140两白银。这让他大为恼火,不断责备自己为什么不去问价格,可是士大夫的气节让他不能这么做,这些都是铜臭,自己可没有如此俗气。

对于党馨而言区区140两只是个小数目,但对于边关打仗的家丁来说就是五匹上好的战马,在对于这些可怜吧唧的军户来说就是一个惊天数字。

“我身为朝廷命官受命整顿边防,对于下面人的违法行为没有表现,我天朝的百姓如何看待朝廷,所以张总兵不是我党馨不给你面子是我实在不能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党馨舒服直摇头,说话期间他没有睁开眼睛看张维忠。

张维忠看着党馨如此,他心里忍不住骂骂咧咧。好哇你这个“老狗”平时吃俺老张的用俺老张的,让你高抬贵手放过俺一下,就是不行是吧?你这个“老狗”!

张维忠的脸色平静如水,良久张维忠说:“抚台老爷,如果勃拜愿意赔礼道歉,老爷您是否可以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军户?”

党馨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下去,侍女道了个万福就离开了张维忠的视线。

党馨拿掉身上的裘,站了起来,手抚摸着烟雾,似在思考什么。

抚台老爷刚要开“金口”,门房传来声音。

“老爷,勃拜的夜不收带着礼品求见。”

党馨看着张维忠朗朗大笑起来。

“让他进来。”

夜不收把身上的扁担放下,从怀里又掏出五十两马价银,放在扁担一个箩筐里,就跪倒在地。

“大人,这是我家将军送到礼品还望老爷笑纳。”

党馨没有理这个身份低微的丘八,他径直走到扁担旁,不断用目光扫视,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宁夏卫特有的东西,这让党馨不开心起来。他忍不住的想,这些人是吧自己当成那些部落酋长了吗?五十两银子是打发叫花子的吗?算了这些丘八知道什么?看在张维忠的面子上我提醒一下这些人。

“张维忠我喜欢瓜子啊!我非常喜欢那些东西。”

党馨目光看向这些物品乍然对张维忠说这些话,把张维忠也搞糊涂了。

瓜子亦或称为金瓜子是皇帝赏给臣子的物品,这些人没有在京城勋贵圈子待过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张维忠硬着头皮附和道:“卑职这就去提醒勃拜。”

宁夏城外的演武场,众人不顾严寒,等着探听消息的人回来。

那个小伙子依旧如往常一般快乐的飞速跑过来。他是一个可怜的人,父亲战死沙场,自己没钱走关系,继承父亲的军衔也就是做梦了,好在人机灵,这些军户有口吃的就分他一点。

众人焦急的把他围住不断的问怎么了,他大喘气无法回答。

刘东旸递给他一碗凉水,这个小家伙猛然间就给喝完,他擦了擦嘴唇咧了个大嘴,笑着的时候鼻涕还在冒泡。

“夜不收大哥的东西被收下啦!总兵老爷和夜不收一起走的!我想抚台大人一定是看在勃将军和总兵的面子上高抬贵手了!”

众人放声大笑,不断有人说去城里酒肆喝点酒庆祝庆祝,庆祝什么呢?庆祝自己又活了下去。

勃家厅堂里,总兵张维忠大人,正在和勃拜商谈。

“七镇经略郑络退休了。”张维忠还没有坐下来就对勃拜这样讲。

勃拜一路上能够升官都是高级别的文官赏识,这已经让他形成路径依赖。就好比为什么这一次他会直接去找七镇经略郑络,这当然这其中也有党馨的问题。

勃拜良久没有说话,他知道再也没有人能够捞一把自己,自己认识的大官不是在京城联系不上就是还乡了,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了。

“夜不收带去的东西不够吗?”土文秀问道。

“党馨要瓜子。”

“什么瓜子?”勃拜不解的说。

“老将军我也不知道啊!还望你多想一想,还请您千万不要生气,过几年党馨就走了,渡过这一劫,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张维忠面容扭曲近乎哀求说完。

勃拜一个边军一辈子没有跻身过京城权贵圈子,自然不知道瓜子是什么东西,他苦思冥想好久还是不知道。

土文秀猝然站起来说:“爹会不会是木瓜啊!这木瓜子也可以当瓜子磕。他是不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吃这些东西?”

“勃承恩多学学你弟弟,脑袋瓜子就是灵活!”

勃承恩看着他爹眉飞色舞的样子只能说好好好。

张维忠看到这些人胸有成竹十分有把握,就也想拦功劳,急忙对众人道:

“记得叫上我。”

“那是自然有劳大人费心了。”勃拜走到他面前高兴的说,“大人时间不早了不如在寒舍吃个便饭?”

“不了不了公务繁忙,那就告辞了。”

勃承恩看着他做完拱手礼,离开地方半刻钟,小声嘀咕着说:

“还公务繁忙,我看是酒楼的酒局还在等他,看不上我们这里的伙食。”

“还不去找上好的木瓜子?”勃拜踢了他一脚哀叹,“这事多亏张维忠费心了,不是他我们定要被党馨整好。事情办好了,文秀你去酒楼订一桌上等的酒席请他。”

“为啥啊?”

“你一个副总兵还问为什么?人情债最难还,你知不知道?还不找木瓜子?”

“找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