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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求追读)夜探阴山【五】

阴山城,赵姬酒栈。

一间颇显古韵的客房内,点有一炉檀香。

屏风后面,阮幼薇盘腿坐在床榻上,正在运功修行。

昨夜在雀头山中吃下的哑巴亏,倒是让此女收了玩性,多了些苦修证道之心。

“咦?”

阮幼薇俏目微睁,刚才心念一颤,竟然觉察到一丝传灵鹤的波动,似乎就在小楼外。

各家修士的传灵鹤中,都有神识凝练的烙印符文,这符文结合了往来修士的诸多秘文,可说是一鹤一印,一旦靠近两方修士,便会与其心生感应。

阮幼薇见这感觉似是而非,正是狐疑,谁知窗台上一道阴影划过,似有游龙遁走。

阮幼薇顿时警觉起来。

然而下一秒,那传灵鹤的波动再次一荡,阮幼薇瞳孔一怔,立刻从床榻上起来。

刚才那波动里的烙印符文,分明是自己留给楼先生的,难道?

她赶紧来到窗前把窗户推开,翘首一望,只见楼檐之间,一只黄纸鹤正领着一片黄纸来回盘旋。

正在这时,阮幼薇只觉窗前清风一拂,吹得她鬓发纷乱,而楼先生的声音,也似有似无地在她耳边心上响起。

“阮姑娘,一叠黄纸寄魂,暂且放在你处保管。你需寻得三寸玉器,将黄纸镇入,今夜自可无恙。”

话说到这,楼毅觉得有必要画龙点睛一下,才衬得起高人风范,于是顷刻间搜肠刮肚一番,缓缓道:“垂丝三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

“你我难肉天下白骨,便安一屋孤魂寄处吧。”

话音一落,阮幼薇再听不到丝毫动静,似乎楼先生已经去了,然而她强自镇定的神情下,心潮激荡已快溢上脸颊,十根手指更是紧紧掐在窗槛上。

这阴山城里群狼环伺,谁又会顾忌那些无主孤魂?

只有楼先生,敢在天下人眼皮子底下拨弄风云,纵千万人而独往。

难肉天下白骨,便安一屋孤魂寄处。

这是何等悲悯的胸怀。

难怪那老牛说,先生是游走俗世的真仙,诚不欺我啊。

离钩三寸,子何不道?

子何不道...?

先生莫非是要点化于我,引我开悟?

无论如何,今夜这事,便是豁出命去,也要妥善办好。

日后先生跟前,自有无穷好处。

哎呀,自己怎地又开始起那些小心思。

阮幼薇心绪回转,自然察觉不到,楼毅的神意依然飘在她旁边,正一脸纳闷的瞧着她。

这丫头发什么楞呢?

正在这时,远处乌云卷动,阮幼薇抬头一望,只见远处天际,黑白二官已经驾雾而来,那转动的哭丧棒真如个遮天大伞,眼前盘旋的黄纸顿时猎猎飞舞,透出一片呜咽声响。

此女再不敢拖延,袖口一张,顿时将一张张黄纸收入其中,然后关好了窗户。

但凡是勾死官,至少也是顶上生花之辈,阮幼薇不过是筑基修为,这阵仗哪里是她能抵挡的。

先生说,只要有玉器镇魂,今夜自可安然无事。

要说玉器,她身上的配饰就有几件,大小也介乎三寸之间,可袖里这么多魂魄,靠几件配饰能不能镇住,那就两说了。

一想到屋外那摄魂勾魄的阵仗,阮幼薇不敢去赌。

先生今天交代的事,必须给办妥当了。

于是她径直出了房屋,快步来到隔壁扣响了房门。

“谁啊?”

屋内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姑姑,是我。”

“你这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幼薇有件关乎阮家兴衰的大事,要求姑姑相助。”

听她这话,屋里人显然颇感诧异,沉默片刻后,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阮幼薇赶紧入内,却见一个端庄熟透的美妇,正侧身坐在床槛边上。

“姑姑,你先用你的宝青葫芦将这些鬼魂镇进去。”

那妇人眉眼一跳,没想到侄女一来,就先给她露了一袖子鬼魂瞧瞧。

“胡闹!”

她只当是阮幼薇偷溜出去收来的,正要再训斥,谁知屋里突然就气温一降,窗户外阴风大响。

阮幼薇大急:“姑姑,勾死官已经追来了,你赶紧把他们收进葫芦里。个中缘由,幼薇一会再说给你听。”

此时箭在弦上,那妇人也无暇再多问,当即抓住脖颈间一条秀美的金链,轻轻一扯,便从罗衣下取出个晶莹剔透的翠玉葫芦。

那妇人将葫芦捏在二指之间,向着阮幼薇袖口一伸,只见一阵流光吞吐,那一张张黄纸顿时被摄入到葫芦嘴里,做完这些,又从枕头下取出个古旧的盒子,将葫芦妥善收好。

这勾死官以勾魂摄魄闻名,她虽是金丹修士,与他们同为生花之境,但论起修为来,怕还是要弱上一线,到底能不能瞒住,妇人心里也是打鼓。

“门中宿老还未到这阴山城,你这丫头,尽给我找事。”

谁知阮幼薇倒是颇为镇定,侃侃道:“姑姑,你大可放心。有高人指点我了,只需将这些鬼魂镇好,今夜便大可无事。”

“高人?”

一听这话,那妇人反而心中一沉。

高人哪是那么容易碰上的,就怕是有人拿这丫头当枪使,以此拖累劫量剑宗。

不过此时有阴差巡游在外,未免隔墙有耳,她也不便再多问下去,只拿眼神剜了阮幼薇一眼。

二人就这般坐在床前,任凭窗外阴风呼啸,万物作响,直到一刻钟后,周围才渐渐消停下来。

“姑姑,我...”

未等阮幼薇说出口,那妇人便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阮幼薇立刻会意,继续静默下来。

片刻后,轰隆!

窗外忽地金光一闪,如同打了个响雷。

随后,就听见一道厚重浑圆的声音,从这酒栈内传出。

“我佛慈悲,尔等若再是久窥不去,老衲便是低眉菩萨,也要化作怒目金刚了。”

阮幼薇神色一喜。

“是枯禅大师。”

那妇人眉间也舒展开来,浅笑道:“没想到枯禅大师早已到了,有他这位元婴期大修士在,我三宗弟子应该无虞了。”

阮幼薇心想,难怪楼先生说今夜无恙,他必然早就知道枯禅大师已到,假借他人之势来敲山震虎。

楼先生的手段,真是何其高妙啊。

姑侄二人闲坐床头,直到又过了一刻钟,那妇人才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阮幼薇一脸讨好地把住妇人手臂,然后从昨夜雀头山中说起,把事情一一分说了遍。

当然,她将自己与山妖定下奴契这一段给省却了。

那妇人听完,心中也反复盘桓了几遍,更是把楼毅的几句话,在嘴边浅浅念叨着。

“垂丝三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

“你我难肉天下白骨,便安一屋孤魂寄处。”

阮幼薇见姑姑一时入了神,猜到她心境也如自己一般震荡,所以乖乖呆在一旁,低头浅笑。

良久以后。

那妇人才牵过阮幼薇小手,感叹道:“只怕这回真让你这丫头撞上了仙缘。”

“这位先生修为如何,倒不好说,但境界之高,便是那些传闻中三花聚顶的高人,也未必能及。无论他是不是化凡的真仙,我们都万万不可怠慢,幼薇你今夜行事,倒是让姑姑我刮目相看。”

阮幼薇被她这么一夸,耳根子都有一些泛红了,随后便见自家姑姑,珍而重之地从床头取出那宝玉葫芦。

“幼薇,明日我便随你一起去拜会楼先生。”

“你我情同母女,这仙缘,怎么也得让姑姑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