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没有藏得住的消息，还不到半天时间，江氏与天机坊的赌斗便纷纷扬扬地传遍了南京。
无数人来找江氏求购布料，可江辰却一概以“产能不足”为借口将这些人全都打发走了。
张明德看着将要到手的银票来了又走，心里急得不行。可无论他怎样劝说，江辰都不肯松口，就连提前预订也不答应。
到手的钱不赚，真是怪哉。
只有江辰自己心中清楚，之前升级出一小块布料就一下子花光了他积攒的所有源点，这些来买布的动辄几十上百匹，他一个人如何能做得完？就算夜以继日地修炼积攒源点，也远远不够。
此刻江辰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闭关修炼。他之前本打算将自己的修炼等级提升一下，但临时遇上天机坊挑衅，现在的源点已经不够。
在这个世界中，火器虽然强大，但武者的实力也同样不可小觑。而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必须将锻体决修炼到三品凝气，才算正式入门。
“呼！”他完成一段功法的修炼，满头热气地站起身来，灌了一大口水。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江辰喊一声进，就看见赵宁神神秘秘地溜了进来。
“公子，天机坊的事有眉目了。”
“哦？说说看。”江辰来了兴趣。天机坊虽然在他这里吃了亏，但不得不承认，它纺出的云绮布是一等一的好料子。
即使在后世，见多识广的江辰也从来没见过类似的材料。如果能破解它的制作方法，江氏便更有底气与天机坊竞争皇室的单子。
反正这年头，应该没有版权之类的东西吧？江辰有些心虚地想道。
“在下那晚又悄悄去了趟总管府，给总管多塞了二百两银子，他才终于松口，告诉我天机坊一个月前第一次给宫内送了云绮布的样品。当时的布料手感还很粗糙，因此皇室没有答应采购。直到上周天机坊送出新样品，皇室才最终下定决定不买蚕纱，改买天机坊的云绮布。”
“于是在下推测，天机坊掌握这项技术的时间必然不长，兴许就在一两个月之前。”
“因此这几天我去了几家茶馆，悄悄打听了一番，果然发现了端倪。听那些茶客的说法，一个半月之前有过一场暴雨，当时城西有半座山都被洪水冲垮了，再往后就频繁有妖兽伤人的事件发生，这些茶客都觉得是山崩后那些被镇住的邪祟释放了出来。”
“你是觉得，天机坊的布料与妖兽有关？”
“洪水崩山，妖兽出世，天机坊突然推出云绮布，这三者恰好发生在差不多的时间，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的确如此。”江辰皱了皱眉头。那天晚上斗法的时候，周有德无意间说漏了嘴，似乎是印证了赵宁的判断——云绮布的制造，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一种特殊的材料。
“对了，在下还探听到另外一个消息：最近市面上卖蛇肉的酒楼，价格都涨了不少。在下去查了一下，说是最近蛇紧俏得很，从外地调货都供不应求。我觉得此事可能也与天机坊有关。”
“做得不错！”
江辰满意地夸道。能从市面上如此纷乱的信息中准确找到有价值的内容，并从中抽丝剥茧交织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赵宁一定拥有极端敏锐的情报嗅觉。
考虑到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职业情报机构一类的东西，他的能力多半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李云申何胖子他们伤养得怎么样了？”
“武者伤好得快，李云申估计还得养几天，何胖子昨晚都偷偷去过青楼了！”
江辰与赵宁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
“那便过几日，等兄弟们伤养好了，一起去探探虚实。”
“江公子，这……不太合适吧？我们练武的人要以身体为重，不可以过度放纵……”
“想什么呢你！我说的是那个塌方的山！”
赵宁闹了个大红脸，灰溜溜地出了门。
江辰看着赵宁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江公子！江公子！”
伙计急匆匆的叫声再次将江辰从幻想拉回现实。
“怎么了？”
“不好了，门前来了队巡营兵，指名道姓说要见您！”
“慌什么？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好生招待着，我片刻便来。”
伙计答应一声，匆忙下了楼。江辰站起身走到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下，又转回房间，将抽屉里的转轮手枪别到腰后。
他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看见几个兵正在大堂中晃悠。仔细分辨一番，发现为首的竟然是个熟人，正是那天在火车站收了他五两银子的哨官。
“江公子，真巧哈，又见面了！”
江辰还在楼梯上，那哨官已经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主动迎了上来。
江辰一气呵成，将十两银子塞到哨官手里。经历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室总管，他现在觉得这个只拿几两银子的哨官格外可爱。
“怎么样，这回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公子，这银子俺可不敢收！提督大人专程差我过来，是为了请您去府上作客。”
“无妨，给弟兄们买点好茶。”江辰上前一步，将银子塞进哨官的口袋。“我一介草民，林大人让我去做什么？”
“这个俺就不知道了。”哨官半推半就地收下银子，挠了挠脑袋，“只知道前几天林大人有过吩咐，说是见到您就立刻跟他汇报。俺估摸着，应该不是坏事吧？”
江辰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什么得罪提督大人的地方。或许还是和那条妖蛇有关？
“空手去府上，会不会有点不妥？起码得拎点东西吧？”
“江公子跟我们走便是，直接乘俺们南城兵马司的马车。林大人找您找得很急，一听说公子在江氏布行，立刻就派俺们来接您了。”
行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辰深吸一口气，便随着哨官登上了兵马司包铁的高大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