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长慈眉善目，她反问道，“真的吗？我不信！”
陈锐看着眼前这个鲁豫附体的校长，回忆着她的信息。
找到了！
张玉，常务副校长，高级教师职称……
这是一位出过成绩的教育工作者。
陈锐没有再争辩。
他写的试卷就在那里，事实胜于雄辩。
张玉反问完也没有继续说话，她掏出一份一份银色边框的窄边老花镜戴上了开始浏览试卷。
她看的速度比赵丽快了一倍不止。
她放下试卷，摘下老花镜，问道眼前一大一小两个人道，“这些试卷是你们两个人谁写的？”
“他。”
“我。”
“真的？”张小江又一次确认道，“孩子，你今年几岁？”
“八岁。”
张玉校长说道，“就这试卷上的字，就不是一个八岁孩子能写出来的。”
张玉校长继续道，“我虽然没有深入了解过书法，但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肌肉发育还不算健全，控笔能力弱。若是能写上几个卷子上的那种字我还认，但若是能够连续写上十多张卷子，这我可不认。”
张玉望着赵丽说道，“小赵啊，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班级里的学生成绩不好。但这又有什么呢？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现在不以一个校长，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劝你，不要想着弄虚作假。”
张校长继续道，“你以为推出一个‘神童’，就能解决问题了？小赵啊，我们这个时代虽然也不反对树立典型，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搞也不会变成真的。”
“我……我……”赵丽被说得快要哭了。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赵丽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她一方面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们都知道在欺负我啊……”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我又没说他是神童，全程都是他在自说自话啊！”
赵丽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
陈锐觉得火候够了，张校长再这么欺负下去，班主任虽然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对孩子怎么样就说不好了。
陈锐说道，“校长，您就别霸凌赵老师了。”
张校长笑道，“你还知道霸凌这个词？你知道什么意思么？”
“当然知道。”陈锐叹了一口气，“就是新来的员工要给她点下马威，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嘛。跟熬鹰训狗没啥区别。”
赵丽抬起头，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在为自己说话，刚开始还有一点高兴，但是听到后面，却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被骂了。
陈锐拿起桌上还没有扣上盖子的爱好牌中性笔，他随手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张校长，他说道，“您看，这是我写的字，和卷子上的字迹一样吧。”
就看几个字也不必戴老花镜。
张玉捏着纸抖了一下，让它立起来，然后隔着比较远的距离，仔细分辨上边的字迹。
确实和卷子上的一样。
“这么说，你真是个‘神童’？”张玉蹲下身，平视着陈锐问道。
“那当然！”陈锐答道的同时，给赵丽递过去了一点卫生纸。
赵丽一边擦着泪水，一边也用新奇的眼光看着张玉。
她从未看过张校长如此和颜悦色。
她哪里知道，像是张玉校长这样上了年纪的老教师，碰到越是聪慧的孩子就越和颜悦色。
如果按照“势利眼”的标准来看，她们可是无比的“势利眼”。
她今天碰到的如果不是陈锐，而是孙宁，怕不是她会直接化身容嬷嬷。
虽说，容嬷嬷是个好人，只给坏人针灸。
张玉端详着陈锐的模样，越看越是欢喜。
她说道，“我在教育一线干了几十年，一直以来就想碰到个神童。可惜啊……一直以来没有机会。”
“没想到今天只是在放学的时候，检查一下哪个教室没关灯，一下子就发现你了。”
她转头问道赵丽，“小赵，这孩子都做了什么，你和我说说吧。”
赵丽可不敢因为今天张校长和颜悦色就稍有怠慢。
她先从陈锐入学时候的状况说起，说他入学晚了几天，自己班级里的学生最少，就分到了自己的班级。
每一次考试的分数和排名都很稳定，都是双百分，第一名。
尔后，就是班级里有小孩和她报告，说他代写作业还收钱。
她就通知了他的父亲。
然后，上周五的时候，就有好几拨家长说，一个叫陈锐的小同学把他们家的孩子拐走了。
今天她偷偷跟踪他一看，才发现他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的平房区里，领着这群孩子写作业。
再然后，她就把他捉住，他和我说，“我是神童了。”
张校长听着听着，眉头时而皱紧，时而舒缓，她消化了一阵缓缓说道，“一般来说，‘神童’数学方面较多。也就是说抽象思维和逻辑能力要比普通的孩子强。语文能力和表达能力强的也不是没有……可是……”
张校长看了陈锐一眼，“像是这位小同学一样，拥有教育方面才华的‘神童’，别说见都没见过，听都未曾听说过。”
陈锐心里想道，“我金牌教培的一声何须向你解释。”
他嘴上倒是用甜甜的童声说道，“校长阿姨，或许我就是第一个教育系神童吧！”
张校长被他的话逗笑了，“你都什么是教育么？就说自己是教育系神童？”
陈锐颜色一正说道，“教育分两个方面。广而大之来说，那就是教做人。让人明白做人的道理，掌握做人需要的基础知识。但若是往小了说，教育就很简单。考试考更高的分，把其他人都淘汰，让他们上最好的学校。”
张校长也没有想到陈锐会这么回答，她说道，“回答的有点意思，不过有点达尔文主义啊。”
陈锐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达尔文主义么？这是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是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我只不过是尊重客观规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