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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遵化冶铁场

倒吸一口冷气,朱厚照与夏抒对看了一眼,夏抒眼里有惊恐之色,秀眉皱了起来。

史上每位皇帝,无论是开国立业,或是长于宫里,从小到大,无一浸透在各类的阴谋里面成长,对凡事都是要再三思索再行。

自古帝王多疑,最终活成寡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稍微想有点作为,就得跟天下官僚作斗争,就是想躺平的,也得弄点钱财保身。

那像朱厚照这样子横空出世,又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三好学生,没有任何政治斗争经验,最多也就是在企业里卷卷,大不了换个工作,哪有这种一出手就要你命的。

夏抒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前世宫斗戏看了一堆,但是遇上朱厚照这个连后宫都不要的主,根本连实践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阴谋斗争的。

“要不,皇上,我们回京城吧。”夏抒看着外人在场,礼数不敢落下。

朱厚照摇了摇头,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大明天下,谁都可以因为各种原因而退却,但身为皇帝,是没有退路这一说的。

东山再起,尝胆卧薪,卷土重来对于一个守业的皇帝来说,是不存在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鲸落万物生,皇帝一死,可润天下,外面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他的死亡,就如之前一样,早就准备好筷子刀叉,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一拥而上。

“朕已经死过了一次!”朱厚照说道。

马永额头大汗淋漓,知道皇帝说的是在山火中逃命的事情。

只有夏抒明白朱厚照真正的意思,不由微微点下了头,说道,“我也是!”

“他们都有退路,你我没有。”朱厚照望着被火烧得黑乎乎一片的山脉。

“如果这天下需要浴火重生,那这第一把火,朕要亲自放。”

刚走过来的王守仁,听到皇帝这一句话,不由脚步一停。

眼前的皇帝,犹如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褪去了身披的绿装,露出掩藏在底下的满是狰狞的石头,顶上开始冒出丝丝的白烟。

火烧天下!

王守仁想起他这些年来,而立年才进朝堂,后又得罪刘瑾,惨遭追杀,接而静心读书练武,又平定江西,擒获宁王。

本想以武救天下,但皇帝受近臣所惑,当如儿戏,有功不赏,不由对天下大失所望。

此次复起,他沉思良久,认为天下病在人心,需要从思想上去改变。

但皇上这一句话,却让他有点不寒而栗,经历战火的他,明白这将会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

难道不能徐徐而为之么?

正想走上前,却看到皇上跟他点了一下头,直接拉起皇后的手,远离而去。

“还好跑得快!”朱厚照跟夏抒急忙走到另外的地方。

夏抒捂着嘴笑道,“你是皇帝,怕他干什么,而且他现在名气还没那么大!”

“咳,咳,不是怕,年老的会唠叨一些,听又不是,不听又不是,保持距离相对会好些。”朱厚照摊手道。

被阳明先生这么一打岔,夏抒惊慌之心稍去,说道,“真不回去了?”

“嗯,还是要去遵化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先弄个火枪火炮出来,不然浪费了我们的见识。”朱厚照说道。

当朱厚照到达遵化的时候,又一次刷新三观,发现偌大的冶铁工场,高炉耸立,却见不到一丝烟火。

“怎么回事?”朱厚照睁大眼睛,难道是知道自己要来,全都逃跑了。

马永眨了眨眼睛,摸着脑袋,不明白皇帝为什么问这个。

看着一个大男人眨眼睛,朱厚照心头一恶,脸色沉下来,问道,“为什么现在没人开工。”

原来是这个问题,马永呼了一口气,回答道,“回皇上,遵化铁冶是每年生产六个月,十月开工,次年四月放工。”

现在的福利这么好,一年只工作六个月?朱厚照脑海里第一浮现的这个。

“夏月采石,秋月淘砂,冬月开炉,春尽炉止。”王守仁看出皇帝的疑惑,他在地方多年,对民生了解甚多,赶紧出来解释。

原来明代官矿的劳动大量使用卫军和坑冶户,但因开闭无常,季节性生产,实际常以农户充役,多不脱离农业生产。

这时四月放假,十月开工,主要是为了不耽误农时,并不是有什么放假福利。

而且都是强制摇役,军役或工役,工人除了服役外,还要负担原来的税粮,生活极端困苦。

“蓟州铁冶,皆鬼薪城旦耳,顾十九毙命。”

当王守仁这话一出,朱厚照默然不语,这可是大明最大的官营冶铁厂,管理水平就这样子的,都达不到封建社会的水平,只停留在奴隶社会。

满地的高炉,在他眼里,都是白骨垒起来的,说是资本社会,羊吃人,在这时,可是人吃人!

那边那些跟狗窝差不了多少的房子,就是工人住的地方吧,相比之下,皇庄那些房子可算是豪宅了。

不能比,不能比,朱厚照心里默念了几遍,骑着马在工场上巡视。

此时的工场见不到几个人,碳渣矿渣随意乱堆,稍微跑快点,黑色的灰尘直扑鼻腔而来。

“那个人呢?”朱厚照放慢速度,问道。

马永打量一下,指着山脚河边的一处地方,说道,“回皇上,就是那个大水车那里。”

一踏上这个区域,朱厚照明显感觉到不同,路面用碎石铺得扎扎实实,不像其它的路,已经被大车弄得坑坑洼洼,两边还用石头砌成护栏。

整个区域被道路分成四块,炉子依山而建,可见从进料,出铁水,自上而下形成流水线作业。

走近,朱厚照不由跳下马来,看到从下面往上延伸的斜路上,铺着一根根枕木,上面铺着两根长铁轨,末端是几辆铁制的小车。

望着有点熟悉的场景,朱厚照蹲下来摸着冰冷的铁轨,手上青筋直暴,差点把嘴唇咬出血,来晚了,这人已经投向敌人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