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气息缓缓散去，赤色长空恢复如常。
林慕凡收剑入鞘，耳边回响着前山修士惊慌无措的声音。
他察觉到，前山古修投影自顾自在原地打转，几乎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少年一声低笑，自言自语：“多年前，仙界修士对上古龙族的态度恐怕也不至于如此。”
摇了摇头，林慕凡踏出一步，身影消失。
一直在不远处偷偷观察的山灵小男孩眼睛睁大，正想到处找找，林慕凡在他身后现身，轻拍前者的肩膀。
他原本是想打招呼，没料到对方突然浑身紧绷，直接瞬移出好远。
等看清林慕凡后，他才怯生生开口：“老爷好...”
林慕凡觉得很有趣，蹲下身笑望着对方。
“神州第一山的山灵，胆子这么小吗？”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古上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族，已经是三百年前了...”
三百年前，正是古龙血裔与人族交战之时。
“小古？这是你的名字？”
小男孩点头。
林慕凡微微一笑“那小古知不知道日曜之晶在何处？”
“嗯嗯，知道的，老爷要拿走吗？”
林慕凡心中一动，看来小古听到了孟前辈的话。
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这孩子怎么说也是一方神灵，有此神通也不意外。
他想了想，问道：“小古，如果我拿走日曜之晶，你会如何？”
小古知道林慕凡这话是在担忧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笑着摇头：
“没关系的老爷，再过三百年，我就能再生出日曜之晶，不打紧的。”
三百年？
“呃...小古你如今多大？”
小古抓耳挠腮，不确定地说：“大概一千多岁吧？小古也记不清了，嘿嘿...”
林慕凡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时无言以对。
一千多岁还是个孩子，天地之灵恐怖如斯。
他站起身：“那你能带我去吗？”
...
小古在前，林慕凡在后，一人一灵往后山走了不知多少里。
林慕凡看了看四周，已是念阳山最高峰附近。
“老爷，在这！”
小古现身，朝林慕凡招了招手。
他闪身来到男孩身边，只见男孩脚下有三颗不规则的石头，正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小古小手直接探入山脉之中，抓住三颗晶石。
“老爷还是先闭上眼哦！它们很刺眼的。”
林慕凡一愣，闭上双眼。
小古右手拿出晶石的一瞬间，林慕凡感觉，似有三轮烈日近在咫尺。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过了好一会，光芒逐渐收敛。
“好啦，老爷你看。”
林慕凡睁眼。
三颗晶石呈金色，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小古将三颗晶石放在林慕凡手中。
“老爷切记，不能让它们在日光下停留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它们受到影响，还会恢复的，小古不在的话，就没人帮老爷了呢。”
林慕凡拿着三颗晶石，手中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笑了笑：“谢谢小古。”
男孩灿烂一笑，眼睛盯着林慕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慕凡道：“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小古沉默片刻，低声开口：
“老爷，那个老伯伯是不是不在了？”
林慕凡笑容一顿，点头：“他去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就像那些哥哥姐姐们一样？”
少年一想，他口中的哥哥姐姐，应该就是雪山剑宗与百花宫的弟子。
三百年，对这个孩子来说，仿佛数月一般短暂。
“对，老伯伯找他们去了。”
小男孩面露喜色。
“那太好了！”
“嗯？”
小古笑道：“老伯伯年轻的时候，经常自言自语，总是说自己来晚了，对不起哥哥姐姐们，这下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呢！”
林慕凡闻言内心复杂。
果然，在苏醒之初作为雪山剑宗长老的孟天长，只会对念阳山之战双方倍感痛惜。
对仙界修士失望，恐怕是数百年以来的见闻，加上古龙血裔的影响所致。
他拍了拍小古的脑袋：“小古，世间众生有好有坏，你要多听多看，有时候，不要对他们期望太高。”
小男孩似懂非懂，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爷要走了吗？什么时候再来呀？”
“很快。”
小古开心起来。
“那我送老爷下山吧。”
“小古，为什么叫我老爷？”
小男孩一愣：“老爷就是老爷呀！”
似乎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
“...能换个叫法吗？比如‘少爷’‘少侠’‘公子’之类的？”
小古认真想了想，点头：“好叭，那我以后叫少爷。”
“真乖。”
...
林慕凡与小古告别，赶往前山。
半路上，他自言自语道：“千年小男孩，管孟前辈叫老伯伯，真是好违和。”
细想也对，毕竟他见证了孟天长从青年到老年的半生。
孟天长并不是在游猎之前才出现在此，而是在山间活过三百寒暑。
既然如此，灵霞谷和其他仙门世家理应察觉。
林慕凡将此事记在心里，打算找机会一查究竟。
他突然脚步一顿，快速后退三步。
在他之前站立之处，两把短匕飞驰而过，落在侧面的男人手中。
张子廉。
他皱眉道：“那老家伙呢？”
林慕凡面色平静：“死了。”
张子廉一惊：“你杀了他？你可知他是我飞羽门的...”
林慕凡冷声打断他的话。
“你连他人在哪里都找不到，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为何杀他？！”
似乎是因为任务目标被抢，张子廉看上去很恼怒。
“他要杀我，我难道还不能还手吗？”
张子廉无言以对，但眼中的怒意丝毫未消。
任务失败，在他看来是奇耻大辱。
林慕凡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若阁下早些发现他，我也不必一番苦战。”
他闪身离去。
“影绝之徒，不过如此。”
张子廉闻言，双拳握紧。
“林慕凡，我记住你了！”
前山。
众修士四散在各处，对古龙血裔气息的忽然消散很是疑惑。
秦玉儿面带微笑，嘴里哼着小曲。
陈小安看了看少女，忍不住提醒：“姐姐，慕凡是去找那个龙裔老头，不是去观光你晓得吧？”
“我当然知道！”
秦玉儿白了他一眼，继续哼曲。
周煜赵冰雁对视一眼，同声叹息。
二人身后，是同样一脸担忧的日月宗诸位弟子。
“秦师姐，要不咱们去看看？”
“看看？”秦玉儿摇头：“师姐我还没活够呢。”
一句话呛的众人哑口无言。
“放心，若是他遭遇不测，我会帮他收尸的。”
“...”
这时，林慕凡的身影显现在众人前方。
少年一脸无奈：“秦师姐，你能不能念我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