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彪边回忆边讲，那段茬架的场景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那天的风很大，天很蓝，六十来米宽的冰面上，被风吹过来一层层的雪花。
看见大哥来了，大猫一脸兴奋，使劲挣吧着身上的绳子，大声喊道：“大彪哥，救我啊！”
大蛮一脚踩到大猫后背上，大猫呜呜呜的开始哭嚎，脸也涨得通红。
看到大猫这没出息的样子，大彪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小树林。
小树林里的人，东一堆，西一块的冒着小烟，乱糟糟的没一点要茬架的紧张气氛。
看见大哥回头，武子眯着眼睛说道：“大彪哥，几百号人，您出场的排面是绝对有了！”
大彪苦笑道：“屁排面啊！都是来看咱笑话的，这帮孙子，忒不地道！”
想起这半年的孤立无援，武子也呸了一口，阴沉着脸夹了夹肋下的军刺，心里有了点底。
铁彪双手交叉拢在袖子里，猫着腰，跟个小老头似的，大彪一脸不屑，骂道：“土包子！”
看见大彪的口型，铁彪猜到他没说啥好话，眼内寒光一闪，对上了大彪。
“你就是铁彪吧？一土包子能有这傻胆，算你牛逼，豪横！”
膀大腰圆的大彪，一打眼就没瞧得起铁彪，说话自然就没客气，上来就损了一句铁彪。
铁彪却像没听见，依然冷冷看着大彪。
“你丫不会是一哑巴吧？
哈哈哈哈哈哈
武子，远来是客，就冲他也叫彪子，把烟给他，咱四九城的爷就是大方！”
大彪笑的很浪，像训儿子一样，军帽也摘了下来，在手里抡着，一副小痞子的嘴脸。
武子上前一步，白了拢着手的铁彪一眼，手一翻，手里那条递了过去。
“省省吧，我那帮兄弟，不图你这一根烟！”
铁彪终于说话了，语气冰冷，眼神像狼，大彪和武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草，不是哑巴啊！别给脸不要脸！”
武子缓过神，见大哥的好意被拒绝，心头火起，烟往上移，指着铁彪的鼻子骂道。
“难怪你手下能出大猫这种人，原来都这么没规矩，看来，是我想多了！”
看着鼻尖前摇晃的这条烟，铁彪摇摇头，一脸失望。
“别尼玛阴阳怪气的，这条烟不收，就是不给我大哥面”
“啪！”
铁彪突然动了，一巴掌抽到武子脸上，跟着一个脚拌，武子噗通一声摔倒在冰面上。
“你大爷呜呜咳咳”
武子刚倒地，大蛮也动了，哈腰一拳砸到武子脑袋上，武子一阵咳嗽。
“小b崽子，你给我过来吧！”
武子像个爬犁一样，被大蛮拉到脚下，接着，只觉得后背一沉，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彪没想到铁彪突然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僵硬，这时，铁彪说话了。
“真整不明白你牛b啥？都这b样了，还想着面子呢？
大彪，看你比我小，我叫你一声兄弟，点你两句。
能听懂呢，咱还有下文，听不懂呢，按你们的规矩，开打！”
大彪缓过神了，却也不敢动了，铁彪刚才那两下太快了，扪心自问，自己没那速度。
“半年前，我拉了一车大葱，哥们懂规矩，找到了大猫，这王八蛋开口就要200。
200块呀，哥不吃不喝，一年的工资啊。
明知道这王八蛋故意黑我，哥们没打奔，20张大团结甩给他了，大猫，我没冤枉你吧？”
大猫不敢抬头，嗯了一声，大彪的脸难看到了极点。
“我们哥7个，忙活了一个礼拜，才从山东收了这车大葱拉到北京卖。
冒着投机倒把的风险，没折在公家人的手上，却被大猫这王八蛋摆了一道。
两万多块又没了，我认了，没用他动手，哥们还是没打奔，大包直接给了他。
绺子还劫财不伤人呢，他带了一百来号人劫了财还要干我们，还要不要点脸了？
大彪，换了你，这口气你咽的下去吗？”
“咽不下去！不过你也太狠点了，半年，我的兄弟被你伤了多少？”
想到现在自己这惨样，大彪也是怒容满面。
“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露面了吗？
我们哥几个身无分文，扒火车皮到了天津，找到了六少，在那养伤，等你给我个说法，你没动静！
六少拍了你第一道，跟着我到了唐山大锁头那，你不盘事，还带着人来抓六少。
接着，大锁头拍了你第二道，我等了你半个月，你还是没来！
再往后，沈阳的大龙，长春的丁瘸子，包钢的巴图，冰城的小冬，我回回等你，回回失望！
你不开口闭口要里要面嘛，哥今天就告诉你！
里子谁都有，面是自己挣来的，不是你拿个一万块钱，整一箱烟就有面了。
说实话，我挺瞧不起你们这些窝里横的京片子，茬架还尼玛要求这要求那的。
啥叫面？
仗义疏财，打抱不平，解兄弟忧，排兄弟难，跟兄弟同生死，共患难，你做到了，面就有了！
大蛮，让他看看，咱们的面！”
铁彪说完，一脸严肃的伸手摸了摸头顶那几道隆起的刀疤。
“咻”
大蛮两指插进嘴里，打了个尖利的口哨。
“哗！”
铁彪身后的树林里开始出人，黑压压一片，覆盖了整个林子，比古惑仔电影里的场面都吓人。
“咻咻咻”
300米外的大桥上也传来口哨声，整个桥面都是举起的菜刀，阳光一闪，道道白光射来。
大彪吓傻了，张着嘴不敢说话，四九城混道上的加一起，也到不了这些人的一半。
再看见躺在地上那条，大彪脸一红，自己还现眼呢，别说一人一包烟，这尼玛一人一根都不够分！
“大蛮，放人！”
铁彪喊了一声，大蛮抬起了脚，武子一咕噜爬了起来，“嗖”，抽出军刺站到了大彪身前。
“事是大猫惹的，现在也在你们手里了，他活该自找的，想怎么报仇，你们找他算账去！
我大哥可是无辜的，你们非要说那两刀的事，我替我大哥扛了！”
武子说完，双手举起军刺，就要往大腿上戳。
“住手！”
随着一声大喊，豁嘴子拢着呢子大衣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