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重大国策从制定到实行，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办到的。
尤其像这种牵动国本的政策，没有三五天激烈辩论是不会出结果。
可这并不影响洛尘的贤名迅速传播。
朝会散去后，赵高和李斯走在最后面。
“丞相大人真是好气度，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竟然向一个孩子俯首！”
“中车府令懂什么，九公子既然想要出名，我就成全他。”
“丞相好气度！”
“只有把他推到风口浪尖，让全天下都知道咱们这位九公子的贤名，才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想必中车府令就是其中一位。”
“哼，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也值得本官为此费心。也不知从哪里听来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竟敢跑到朝堂大放厥词。”
“所以打蛇要打七寸，逼急了，背后的始作俑者才会跳出来。”
“丞相大人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够狠。
现在被捧得高高的，等哪一天伪装卸去，真相大白于天下，咱们这位被捧天的九公子恐怕就会身败名裂。
到时不但会引来百姓的嘲笑，更可能会引起陛下的厌恶。
嘿嘿嘿，丞相大人打击对手从来都是不遗余力，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当真是好气魄！”
“中车府令不要在这说风凉话，要是落在你的手里，下场可比现在惨千万倍。”
“彼此彼此，丞相的手段更让本官佩服。”
与前面情绪激动的百官相比，这两个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就显得太阴损。
他们一直觉得九公子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惊人的认知。
幸好洛尘是真才实学，否则面对李斯的推波助澜很容易就露出马脚。
那些误认为自己是借助别人的力量，才那能说出这番言论的人，到最后注定会失望。
距离一封信仅仅过去几天，蒙毅再次提笔，将今天朝会的过程详细记录下来，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九原。
蒙恬自从接到封信就已经忧心忡忡。
反观扶苏，自从被始皇帝派到九原监军，早没有了既往的飞扬激发。
更没有了回咸阳参政期间的胆魄与锋锐。
那个刚毅勇武信人奋士的扶苏，似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蒙恬不止一次鼓励他振作起来，好像效果都不太理想。
这次接到密信，蒙恬只看了一眼就急匆匆找到扶苏。
“长公子，咸阳密报，九公子今天在朝堂一展雄姿，竟然辩的丞相甘愿俯首认输。”
扶苏接过密信仔细瞧了瞧。
不由叹息道:“没想到我这个九弟外出历练几年，竟然有如此见识，将军还觉得扶苏的储君位置能保得住？”
“长公子千万不能气馁，陛下让你来九原就是为了弥补性格中的缺陷。
经过这几年历练，长公子确实也做到了锐利果敢，与陛下的期盼相差无几，不见得就会输给九公子。”
“将军不要在安慰我，父皇终究是对我失望透顶，如果有好的人选，那还想得起身处边塞的长子！”
扶苏的颓废让蒙恬大失所望。
更主要一点，他从密信中惊喜的看到，九公子的言论正符合自己和将士们的期盼。
如果没有多年的莫逆之交，他或许早就抛下长公子，投奔九公子阵营。
作为一位帝国的高级将领，这种话肯定不能让外人知晓，蒙恬只能将其深深埋藏在心底。
深夜，一匹快马离开咸阳大营，悄悄进入郿县。
“父亲，孩儿回来了。”
“你不在军营待着，这么晚跑回来干什么？”
“孩儿回来给父亲送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还要你半夜动身？”
“父亲，九公子回来了，今天他在朝堂与丞相辩论，提出一个新观点，希望朝廷能同时推行郡县制和分封制。”
老者肩的衣服滑落也没有引起注意，而是一把抓住儿子。
“枫儿说的当真？”
“孩儿哪敢骗父亲。”
“好啊，苦熬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有人替咱们老秦人说句公道话。
快，马派人去请孟、西两位族长来商议大事。”
说话的是白氏族长“白尧”。
自从商鞅在秦国变法，他们这些老氏族就慢慢退出了权利中心。
可大秦帝国征兵，孟、西、白三族子弟首当其冲。
这些年下来，年轻人死的死残的残，他们真心不希望战争在继续下去。
尤其是三族为大秦国的伟业付出良多，可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可以说，郡县制的推行让这些老秦人和帝国离心离德。
十年征战一无所获，换做谁都不会甘心。
而洛尘今日在朝堂的一席话，全说到老秦人的心里。
趁着孟、西两族的人还没有到，白尧对着祖宗牌位拜了拜。
老泪纵横道:“宗族有灵保佑大秦国再出一位明君，还那些战死疆场的族人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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