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仙侠小说 > 九回肠断花间影 > 第二十九章

滚滚长河里承载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断壁残垣后隐藏着怎样的浮华盛世,一朝春尽红颜老,万古兴衰皆成空。春去秋来,沧海桑田后,又有谁能躲过灰飞烟灭的宿命?这世界亘古不变长存于世的,除了四季更迭,风花雪月,日月星辰等自然规律,剩余的,都被岁月无情淹没。

白芷以为,江挽歌在劫难逃。

流霜斋的夜色总是美的让人心驰神往,点点星光铺就成一条璀璨的星河。弯月如钩,月华笼罩着群山峻岭,柳叶青翠,草长莺飞。

一切如旧,唯独少了那倾国倾城却短暂的恰似一抹烟火般的绮丽女子。

白芷失神的望着忙碌于夜色下的男子,他好似痴傻一般,抱着那冰冷的尸体奔走在青山绿水间。

白芷终于忍无可忍,失声痛哭道:“你认清现实吧,江挽歌已经死了。”

“不,她不会死,她原形是星辰,就算这世间万物凋零她也将永存于世。”剪雨望着那面目全非的尸体笃定的说道。

白芷凄楚一笑,江挽歌的死竟将他的神智也带走了。正待她黯然失神间,却见眼前霞光万丈。

一道道绮丽的霞光源源不断的自漫天繁星涌来,彷如一张巨大的星光熠熠的网,汇集在那尸体之上不断的盘亘交织,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群星逐渐黯淡,那星网却愈加璀璨,照的流霜斋方圆十里如同白昼。

白芷不由的看呆了,她缓慢朝那片星光而去,生怕打扰到灵气的聚集。

须臾后,那星网仿佛吸收了足够的灵力,猛的扎进那冰冷的尸体里去,天地间忽然昏暗一片,霎时又恢复如常。

四周静的出奇,偶尔能听到微弱的呼吸。

“嗯......好舒服啊。”江挽歌浑身舒畅,不由shenyin出来。她伸了伸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蓦地睁开双眸。

那是一双灿若星华的蔚蓝色眸子,眸中点点星光闪烁,犹如坠入大海的星芒,嵌在弧度优美的杏眼里,开阖间光彩夺目。肌肤如同初夏池塘里才露尖尖角的荷花,粉嫩娇柔,吹弹可破,嫣红的朱砂丹唇好似将这世间最浓烈的红汇聚成两点,眉似远山黛,倾国倾城,娇艳如花。

剪雨一头如月华般的银丝倾泻在她眉间鼻翼,细细软软直叫江挽歌发痒,她轻轻抚开那缕银丝,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精致的五官完美的仿若细细雕琢而成,生冷坚硬,却丝毫不影响他眸中的深情。四目相对,她微怔片刻,羞涩的避开那炙热的双眸,轻启朱唇问道:“你是谁?”

剪雨微微一笑道:“剪雨。”

“剪雨?”好似在哪里听过,但是在哪里呢?江挽歌咬着指尖思索道,记忆却如同一张白纸,任凭她如何探索,都空空如也。好生奇怪,江挽歌微微摇头,这才发现自己与那剪雨的姿势太过暧昧,于是慌乱的跳出他怀里,面如红霞。

白芷喜极而泣,她匆忙冲到他们面前,拉过江挽歌纤细的柔荑喃喃道:“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江挽歌躲到剪雨身后,一双眼怯生生望向面前奇怪的女子,“她又是谁啊?”她指着白芷道。

白芷细细打量着江挽歌宛若新生的面孔,又木讷的望向剪雨道:“这......”

剪雨微微摇头。

几日相处下来,白芷发现江挽歌性情大变,除了丢失的记忆,她甚至连书架上曾经视若珍宝的画卷都熟视无睹,整日里除了睡便是吃,眼神也迷离恍惚,俨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般不谙世事。

白芷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再也不必被那些凡尘俗世困扰,忧的是她体内汹涌翻腾的灵力。

江挽歌如今心智懵懂,并不能熟练驾驭那些灵力,稍有不慎便将流霜斋搅的天翻地覆。

就比如此刻,她正伫立于青花瓷瓶前痴傻的望着那青花瓷瓶发呆,就在白芷想上前告诉她那青花瓷瓶为何物时,却见她微微一挥手,青花瓷瓶便齑粉成沙。又譬如前两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满满一衣柜的华裳撕成粉末,当白芷正捧着那些名贵的布料心如刀绞时,她又素手一挥,将白芷精心准备的晚膳打翻在地,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圈养的鸡鸭、姹紫嫣红的群花、笔墨纸砚,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这些也就罢了,昨夜她竟将马厩里的马牵到白芷屋内,非说那马跟她们同是生灵,要一视同仁与她们同床共枕,于是,白芷战战兢兢的同那马睡了一宿,此时头晕脑涨,昏昏欲睡。

“江挽歌!”白芷大喝一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嗯?”江挽歌懵懂的看向她,嘴里正啃着案上的宣纸,“刺啦刺啦”吃的好不痛快。

“你......”白芷气馁的耷拉着脑袋,将她嘴里正啃的兴起的宣纸小心翼翼的扯出来。无助的呢喃道:“主人,救救我。”

而剪雨好似听到了她的呐喊般,风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又风一般拽着她飞到流霜斋十里开外的小树林里。

“主人......”白芷又凄厉的呼喊一声,将这几日受的委屈有声有色的描述出来。

剪雨踱步在林间,时不时露出个怜悯的表情,转瞬又挂上清冷寡淡的表情。

“这该如何是好啊!”白芷讲的口干舌燥,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无妨无妨。”剪雨绺了绺胸前的银丝,“啪嗒”一声潇洒的打开折扇道:“你可知何谓诲人不倦?”

“愿闻其详。”

“虽然她如今心智懵懂,却也是性格最易掌控最易启发的时候。”剪雨泰然自若的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芷猛然点头,正待起身回流霜斋时,一回头,却见江挽歌正站在他们身后,面上挂着诡异莫测的笑,白芷头皮发麻,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

“你可知这个字念什么?”白芷指着案上龙飞凤舞的“妖”字问道。

江挽歌摇摇头。

“这是妖字,是妖字。”白芷无奈的摇摇头,简简单单一个“妖”字,她已经教了整整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