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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都别愣着了，你们赶紧把野猪拉去晒谷场。”
老支书两手一拍，开始安排起来：“张狗子，你赶紧回家把你爹喊，让他指挥杀猪。”
“得嘞。”
一个13、4岁的半大小子应了一声，转身便往村子里跑了进去。
村里人虽然不多，只有不到两百口子人，但却有着四个杀猪匠。
可以说这四九城周边的杀猪匠，他们村就几乎占了十分之一。
特别是那张狗子他爹张大炮，听说祖干的就是刽子手的活儿，一手刀法麻溜的很。
“乖乖，这么多野猪，全是用箭打的？”
“看到那箭没有？箭箭不离眼珠子，这才厉害呢。”
“这东西去年不也进了咱村，几十号人愣是没有留下，到了还伤了好几个人。”
“瞧你们说的，人家是猎户，专门打猎的，没点本事能行？”
车队缓缓进入村子，从村口众人面前经过，顿时引起一阵杂乱的议论声。
这四九城周边，现在很多地方还是荒郊野岭，虽然老虎熊瞎子几乎见不到，但这野猪狼群可是不少。
对于这些猛兽的凶名，这四里八乡谁听了不心中打颤。
这两相对比之下，众人对这拿下野猪群的猎户，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崇拜。
当众人合力把野猪送到晒谷场，整个村子的人，都已经爬了起来，聚集在一起。
其中大部分，手还拎着个煤油灯。
都说聚沙成塔，这么多的煤油灯聚集在一起，顿时把这不小的晒谷场，给照得通亮。
“老支书，跟您说个事儿。”
刚一到晒谷场，老白便在陈焰的怂恿下，挤到了老支书面前：“这里还有我的半成，到时您给我留下。”
“拢共3成，是我们自己决定怎么处理的，剩下7成都要卖掉。”
“跟我合作的猎户说了，他不要票就要钱，价格比鸽子市低一成。”
老支书微微动容，一脸惊喜的问道：“交给我们处理？”
这几年粮食供应越发紧缺，猪肉也是一样的。
就说四九城里，59年猪肉开始凭票供应，有正式户口的每人每月3-9两。
这个数量看似不低，但一个家庭5、6口人，大多只有一家之主是在京户口。
这一分摊下来，一个月人均大概也就一两左右的肉量，这还得是富裕的家庭。
但到了今年，这样的情况越发严重，城里正式户口的人均计划分配几乎被砍了一半。
在这样的紧缺的情况下，黑市猪肉的价格越发高涨。
按各个不同部分划分，这猪身的肉，可以卖到7块8毛，到8块4毛不等。
这些野猪大概能出2300斤左右的肉，七成就是1600斤左右。
若是按均价8块算，那就是12800块的巨款，他们中间也能落个1200多。
这都比的他们村一两百号人，一年的收入了。
老支书心里仔细盘算，脸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对，交给我们处理。”
老白轻轻点头说道：“我们只要把钱给他就行。”
“好！好！好！”
老支书双眼通红，眼眶微微湿润：“我让他们尽快处理好，马送进城里卖掉。”
说起来，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严重的违法犯罪，罪名就是投机倒把。
若是早个两三年，但凡有人在老支书面前提起这个，怕是当天就被绑去了派出所。
但是现在，老支书可是亲眼见过，乡亲在自己面前饿死的。
为了能让村子里的乡亲活下去，有些事情他必须担起来。
在两人说完没多久，张大炮便带着一堆家伙什赶了过来。
同一时间，各家的大小伙子，也挑着担子把水挑到了晒谷场。
“清洗这活儿，就交给我们了。”
一个看去三十好几的大姐，撸起袖子就把几个小伙子扒拉开，来到一只野猪边，开始清洗。
一见有人打了头阵，其他家的小媳妇大闺女也不甘示弱，都紧随其后。
这些被扒拉开的大小伙子也不恼，正好他们也不喜欢这洗洗刷刷的活，顺水推舟就把位置都让了出来。
“水怕是不够，我们继续挑水去吧。”
这些小伙子被抢了工作，也没有闲着，当即便找到了自己能干的活，忙忙叨叨就走了。
等到野猪都被清洗完，闲下来的众人就围在晒谷场，有说有笑的看着张大炮表演。
近二十头大小野猪，被牢牢绑在临时搭起的架子，排成整齐的三列，颇为壮观。
几个杀猪匠在队列里不断游走，每路过一头野猪，握着尖刀的手便是一挥。
刀尖入喉，腥臊的猪血便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落在下方的瓷盆里。
张大炮打眼一瞧，发现猪血的颜色已经出现暗沉：“这猪死太久了，这猪血……”
一听张大炮这话，老支书当即急眼了：“还能不能吃，能不能吃？”
“能。”
张大炮接着又解释了一句：“只不过这味道不会好。”
“能吃就行，还管它好不好吃？”
老支书没好气的斥骂了一句：“现在都啥情况了，吃不死人就行了。”
挨了骂的张大炮也不敢反驳，干脆也拎着刀一起动手。
等血放干净，一刀划在咽喉的伤口处，把伤口扩大，然后拿着刀就开始剥皮。
这里面张大炮的动作，最是干净利索，这尖刀一挥一大片猪皮就被剥了下来。
那皮子见不着一丝血肉，直接把陈焰给看楞了。
这人祖不是干的凌迟的活儿吧？
陈焰心中嘀咕了一声，他只是听旁的说起，这人祖干的杀人的活计，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剥皮、砍猪蹄、剁猪头，还有取下水，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等张大炮处理完一只大野猪，其它几个杀猪匠，才将将把皮子给剥下来。
近二十头猪的屠宰，就算是村子里全员动员，也花了好些时候。
等一切收拾停当，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估摸着有凌晨3、4点的样子。
“你也真是够精神的，就那么看了一夜。”
眯了几个小时起来的老白，给自己卷一根卷烟：“你确定现在跟着出发？不用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我还要课呢。”
陈焰眼睛一翻，冲老白露了个白眼：“我是年轻人么，肯定比你这老人家精神。”
“行，反正你年轻。”
老白脸色一僵，随即无所谓的说道：“老支书给你留了一个猪头和一个猪蹄，你看看要不要吧。”
“要吧，怎么说也是老支书的心意。”
陈焰点了点头：“这猪头正好我拿来做卤味，猪蹄的话……”
一时间陈焰沉默下来，因为这猪蹄可以玩的花样太多了。
“回去再想吧。”
老白心中一乐，但表面却不漏声色的拍了拍陈焰的肩膀：“你再不跟，车队就没影了。”
说完便甩下陈焰，迈开步子向车队追了去，陈焰一愣，当即也快步跟。
一行人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在夜色中向城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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