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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清晨的美丽少女

“哥哥~”

处于半睡半醒中的徐清哲听到一声来自某位少女的呼唤,那声音不仅甜美到摄人心魄,还近到让他耳朵发痒。

是一种异常美妙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还没有持续两秒,紧接着就是一声——

“起——床——啦——”

徐清哲几乎是从薄被里弹了出来,瞬间挺直了脊背,呆坐在床上,睡意全消。

他平视前方,目光呆滞,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我记得,我昨天把所有能钻进来的地方都堵上了……嗯,窗户也检查了两遍。”

他没有转头看床边的少女,毕竟是最近一个月天天醒来就能看见的人,这样的声音和“手段”,他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这家伙一开始是从阳台,后来是从窗户,再后来是猜出了门锁的密码……而昨天,徐清哲把所有这些可能性都一一扼杀了。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徐清哲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怀疑自己住宅的安全等级是不是真的已经低到了“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危险地步。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私自闯进邻居房间的少女,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一甩乌黑柔顺的马尾辫,清丽的小脸微微仰起,理不直气也壮:“你还敢说!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今天可能就真的进不来了!”

徐清哲的余光瞧见少女樱色的柔软唇瓣一动一动,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自然而然地坐到床边的柜子上,把某个不明白色小团挤到了墙边。

然后,她将纤细白嫩的手臂环在胸前,同时嘴角逐渐扬起,黑色百褶裙下露出的修长小腿也在不自觉地轻轻晃动。

是的,不悦是假的,得意才是真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看样子并不准备解释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样的情况,问她是没有用了……

叹了口气,徐清哲关掉床头中控面板的空调开关,直接翻身下床,摁住少女白色宽袖T恤包裹着的细弱双肩,把她挪下床头柜。

即使昨天把各种“入口”都检查了一遍,徐清哲还是谨慎地穿上了睡衣睡裤。

现在,这个决定发挥了它的作用。

看到少女被挪走时回头打量自己的那种“无法接受现实”的眼神,徐清哲觉得很有趣,也很满意。

总算不用再因为光着身子不好意思下床,然后被逼着答应各种奇怪要求了……

他拿起床头柜上刚刚被少女挤到墙边的小白猫,举到少女眼前晃了晃:“看到了吗,最新款的「起床猫」,到了设定的时间,就会爬到我脸上喵喵喵,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少女明亮的眼眸刹那间变得失落,长而弯曲的睫毛也在微微颤动——她就这样望着徐清哲,似乎在说“有了猫就不要我了吗?”

徐清哲忍住笑意,轻轻“哼”了一声,露出鄙夷的神色与少女对视。

少女的眼神很快变得无法维持下去,婴儿般白嫩的脸颊也开始泛红,但却还在强撑。

模样很可爱,徐清哲决定这次就放过她了。

他把小白猫放在少女手上,按下后颈上的某个开关,小白猫便像真正的小奶猫一样笨拙地动了起来。

“很可爱吧?手感和真猫一样,要不要摸摸?”

“嗯!”

少女顺着徐清哲给的台阶下来,左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小白猫,右手轻轻抚摸,像在吸一只真正的小奶猫。

“这真的是机器猫吗?好软~”她的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它的名字叫「起床猫」,好好记住名字!机器猫是哆啦A梦!”

“嗯嗯,记住了记住了!”

“好了好了,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了。”徐清哲把少女往卧室的门外推。

关上房门,徐清哲没有上锁,返身拉开衣柜移门,开始穿上课的衣服。

少女不会突然进来,他很肯定这一点。

尽管现在看上去是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事实上,少女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只要放学和她一起走回家,一天中所有的不愉快都会一扫而空。

至于每天早上的叫起床环节……‘或许是因为具有某种纪念意义吧’,徐清哲是这么想的。

毕竟,这是一个月前初识的二人关系迅速拉近的契机。

每当徐清哲回想起那天,亲眼目睹一个白衣粉裙、颇具贵族大小姐气质的美丽少女熟练地翻进自己家窗户,他都感到有些不真实。

这个奇妙的画面各种意义上冲击力都太大了,以至于徐清哲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奇怪,忍不住想笑;

可是到后来,奇怪的感觉渐渐消失,他竟然觉得这画面变得唯美起来了。

美少女的力量果然还是太强大了……

一分钟后,徐清哲换好了黑色短袖衬衫和同色修身长裤,背上双肩包,打开房门,拍了拍客厅里正斜躺在沙发上“逗猫”的少女。

少女敏捷地翻身一跃,很有默契地跟在徐清哲后面,二人一起出门,走进TEEX公寓3号78楼的高速电梯。

虽然只有20秒的观景时间,少女却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扶在环形栏杆上,欣赏着完全透明的钢化玻璃外,涩谷区夏日的早晨。

如果在70层以上眺望,还可以隐约看见目的地——夕日坂艺术大学,214米高的“藤井钟”。

而徐清哲有轻微的恐高,走进电梯就转过身,背对外侧玻璃站着。

几秒钟后,身旁的少女已经看得入迷,他稍稍侧过头,就看到了少女柔美的侧脸。

几缕乌黑的发丝从鬓边垂到她弧度完美的下颌,在晨光照射下泛着淡金色,随着她的小脑袋轻轻揺动。

9月1日,晴,来到平行世界东京的第31天,徐清哲再一次发自内心感到幸运。

除了遇到一群友善的人,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他熟悉的地方,比如大部分地理常识,比如食物的口味,比如一些相同的歌手和作家——

有几位在之前的世界意外离世的,在这里,还健康幸福地活着,继续为世界发光发热。

不熟悉的地方也有,比如外国人口占到53%的高度国际化的东京,比如个别科技水平过高的产品,比如,大学期间在校外独居。

不过最后一点带来的不习惯,已经快要被身边名叫柏原绫的少女消除殆尽。

她和徐清哲一样,就读于东京排名第一的艺术类院校——夕日坂艺术大学的电影学系,并且在校外独居。

目前大一,比徐清哲小两届,是学妹。

虽然就住在隔壁,还叫徐清哲“哥哥”,但实际上二人客观存在的关系仅仅是邻居和校友,没有亲属关系。

根据徐清哲父母的说法,柏原绫是他们挚友的女儿,所以“要像对亲妹妹一样,好好照顾人家”。

于是懂事且靠谱的徐清哲就承担了这份重任——代替某些几年都没回家的不靠谱大人。

下楼到TEEX公寓正门,要经过一片绿地。徐清哲独自走的时候习惯从绿地中部,两边林木茂盛的卵石小径穿过。

距离短,幽静,又能按摩脚底。

但柏原绫跟着走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愿意走了,理由是脚底疼。

更换路线,绕着绿地边缘走以后,每次都会遇到公寓的其他居民。

柏原绫+徐清哲的组合,一米六五的元气美少女和高她大半个头的清俊少年,回头率相当高。

这里需要说明,或许其中柏原绫的原因更主要一些,但徐清哲,好歹也是新学期第一周就被表白三次的男人,不能轻易略过。

“徐君,小绫,今天好像比之前都要早呢。”晨跑的杉田太太从外面回来,提着一袋顺路买的新鲜水果,笑着向二人打招呼。

“嗯!”柏原绫元气满满地点了点头,语调和步伐一样轻快,“早上好,杉田太太!”

徐清哲对上杉田太太投来的目光,表情就显得有些腼腆了。

因为他发现杉田太太的目光一旦不是聚焦于柏原绫,就会发生一些变化。

只看柏原绫的时候,完完全全是对可爱晚辈的慈祥;而看自己,或是同时看两个人的时候,则更像是那种中年妇女看小情侣的眼神。

虽然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但徐清哲也不方便解释。

是邻居——不会有人相信;是妹妹——万一以后事情真的往某个方向发展,自己会被当成变态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总觉得越描越黑了。

总之,一旦某位中年妇女看着你的眼神变成了上述那个样子,放弃吧,少年。

如果一定要解释,也请三思。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徐清哲同时观察了身边少女的表情。

还是一样可爱,看不出丝毫异样。

少女的心思果然很难猜。

阳光下的树影移动了一个微小的幅度,二人已经走到车站。

站台的MiniLED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电影《吸血鬼大公》的宣传片。

徐清哲正想回头看看,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新资讯的提示音。

冲着徐清哲使了个俏皮的眼色,柏原绫率先点开消息。

徐清哲好笑地望着少女,将掏出一半的手机放回口袋。

“8月31日晚间,格斗艺术家泰山抵达东京……”——有美少女的甜美嗓音在耳边口播,谁还自己看消息。

等等,泰山?东京?

徐清哲微微一愣。

出于从小的爱好和某个重要原因,徐清哲对武术方面的消息特别关注。

“泰山”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里的泰山,是个人名,据泰山本人说,取自他最爱的动画片《人猿泰山》。

之所以被称为“格斗艺术家”,是因为所有举办过国际大赛的武术项目,泰山都拿到过冠军或是亚军,而在达成这一成就时,他只有29岁。

“他也会剑道吧?是冠军吗?”身边的少女兴奋地发问。

徐清哲立刻想起来,柏原绫还是个剑道少女来着——随手就能拿个全国前十的那种。(注意,这里的剑道经历了吸纳和改良,观赏和实战兼备,你甚至可以看到剑道部有人用大太刀练习《怪物猎人》里的招式。)

“嗯。”徐清哲微不可见点头,轻声回应,像是被老师质问“作业是不是没做完”的初中生。

其中的原因有些难以启齿,身为哥哥的徐清哲,尽管精通多种武术,但在剑道方面完全不是妹妹的对手。

说起来,妹妹挥动竹刀的时候,简直是又帅又美又可爱……

“哥哥!新闻说他要在东京长住诶,到时候会收一些有天赋的学生,我是不是也有机会?”

“你这么厉害,当然有机会。”看见少女期待的眼神,徐清哲微笑回应。

只是同时,他想到了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事实上,泰山不是人类,是熊人族。

这件事他在半个多月前就知道了,但由于更早的时候还见过吸血鬼、狼人,在短暂地惊讶后,他没有在意。

根据一个月的观察来看,这个世界的异族和人类基本上是和平共处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除了自己之外,别人好像都不知道异族的存在。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只有自己能用肉眼分辨非人类种族。

而徐清哲确信,某些部门的高层人员是知晓异族存在的,因为他们刻意隐瞒了一些事件的真相,并且对这些事件的处理挑不出问题,似乎相当熟练。

犯事的异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疑似知道内情的人也没有受到迫害,看上去只是被抹除了相关记忆。

但即便如此,在此世仅有一个月生活经验的徐清哲也不敢冒险。

他能用肉眼分辨异族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万一被抓去做实验怎么办?这个可能性虽然因为常常出现在各种文学、影视作品里而被人调侃,但事实上,完全有可能发生。

即使往好了想,不伤害身体,自己悠然的日常生活也会不复存在了吧?

同样地,他也不会让柏原绫——他在这个世界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人,轻易地去和熊人学习剑道。

不是对看上去非常友善,甚至有点憨憨的熊人泰山恶意揣测,只是出于一贯的谨慎。

不过万一妹妹真的被选中了,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剑道和“叫哥哥起床”一样,是她抱有执念的事,本身实力又相当可怕,被选中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徐清哲有些头疼了……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到了身旁MiniLED大屏幕上的画面。

“我,莱斯塔特二世,宣告你的死亡。”乌发褐瞳,面色如纸的吸血鬼大公将手中的银色长剑插入狼人首领的心脏,身后猩红的披风在荒芜的大地上猎猎作响。

‘好家伙,吸血鬼本色出演吸血鬼,真有你的……’

徐清哲看着屏幕上莱斯塔特二世的扮演者的真身(身形更大,脸更冷酷,獠牙也长了一些——事实上仅凭画面出现了不同的重影就能看出问题了),一阵恶寒。

就在这时,肩膀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拍了拍:“我们周末去看吧!是首映哦,主演都会来。”

徐清哲:“……”

‘没完没了了是吧?怎么又是个异族?不是相比于人类人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吗?’

‘还有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吸引异族体质?才几分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少女满眼期待,笑容灿烂,而徐清哲神情复杂,并感到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