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有鬼！”
胡瘸子听到老孙头惊叫，赶忙柱起拐杖走了过来。
“怎么了老孙头，你看见什么了！”
老孙头面无血色，颤抖着说道：
“是唐昊，我看见唐昊了，给我们银子的，是唐昊！”
“啊！”
“叮！当！”
一听到手中银子是短命小子唐昊所给，爱财如命的胡瘸子慌得银子都给吓掉了。
“这是死人钱啊，老孙头，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
“不会错的，唐昊那小家伙的布面甲胸前和背心处，各有一面山海铜镜，是立过战功才有的，那是他老舅传给他的，其他有这铜镜的，早都升官了，穿布面甲的就只此一人！”
胡瘸子感觉身上血都凉了，唐昊被人害了，丢去宫里天宁殿等死，这是勇士卫上下都知道的事。
天宁殿那鬼地方，就连羽林卫，金吾卫的大人物进去了都要死，唐昊怎么可能活着？
唯一的可能，就是鬼！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唐昊的头七！
“娘咧，大营里进了鬼，老孙头，这事可了不得啊，你还等什么，必须立刻上报给百户啊！”
老孙头转身刚要跑，却回身看了吴瘸子的断腿一眼，道：
“瘸子，你家里还有孩子和老娘，你去报告百户大人吧，我跟上去看看，那要真的是唐昊的鬼魂，多半是来报仇的，之前我和他老舅也算有点交情，料想应该不至于……”
勇士卫里，军纪散漫，毫无斗志，把躺平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但正因明白朝廷看不起勇士卫，都知道升迁无望，所以勇士卫的底层兵卒们，相比起其他争得头破血流的亲军禁卫，要团结、和善的多。
一群混日子蔫的头鸡，只能互相报团取暖。
王明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人炫耀着昨晚勾栏艳福，自己却根本插不上嘴。
他知道，自己被周围人排挤，他也知道，自己被排挤的原因。
十天前，他都没有资格穿上这身布面甲，还是勇士卫后厨的掌勺。
是靠着干爹吏目大人的路子，加上足足一百两银子的孝敬，才能有这勇士卫身份。
花钱买到兵籍，这在勇士卫里并不罕见，每年都有几个。
但王明犯了忌讳，最大的忌讳！
其他人买兵籍，那都是买的病死、老死，最重要无后老卒的兵籍，而王明和他的干爹吏目，竟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给害了！
竟然诬告被人冒名顶替，把别人兵籍夺了！
大家都是底层兵卒，一辈子混吃等死，唯一的安身立命所在，就是兵籍。
这种事，可以发生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
昨日是老实巴交的唐昊，明日就可能轮到他们身上！
王明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被所有人排斥。
不过这有什么？
干爹已经答应过他，快的话半年，慢点也不超过一年，就把他调去勇士卫官仓。
仓大使是不可能了，那是九品职位，需要官身的，他这辈子都没指望了，有钱也没戏。
不过哪怕没有品级，那也比在这混吃等死的强多了，一年油水少说都能有十几两银子！
“哼，还勾栏，就你们几个混吃等死的穷鬼，能玩得起什么好货，等爷爷我明年去了官仓，做了仓吏，天天去教坊司找头牌，馋死你们！”
正当王明畅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攒够银子，去花红坊喝上一次花酒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朋友，你这佩刀不错啊！”
王明听到有人夸赞他的佩刀，立刻打起了精神。
“那当然了，兄弟你很有眼光啊，我这可不是一般勇士卫配发的垃圾货，是真正的宝刀，是真正立过战功的老卒，才，才……”
王明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一道冷气直冲天灵盖。
“才什么，说下去啊。”
“你！你是唐昊！你怎么还活着！”
王明怎么会不认识眼前之人，他腰间的佩刀，就是从唐昊手里夺来的！
“唐昊，你，你不是去天宁殿了吗，你到底是人是鬼，我警告你，你别胡来，这里可是勇士卫，你已经被剥夺了兵籍，根本没资格进来！”
“是啊，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说呢？”
一片片黑鳞，出现在唐昊的脖颈，脸颊上。
王明完全被吓傻了，转身要逃，但刚刚迈出一步，便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看去，竟然发现自己的右臂没了！
整条手臂，此刻正在唐昊的手中！
“唐昊，你别杀我，你不能杀我，我现在是勇士卫的人，我干爹是吏目大人，你杀了我，我干爹会给我报仇的！”
“陷害你，抢了你军籍的事情，根本和我无关，是我干爹主动找到我这的，我就是出了一百两银子而已，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此刻，唐昊的整张面庞，已经遍布黑色鳞片，简直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妖怪！
“不急，你干爹会陪你一起上路的。”
唐昊的满是鳞片手，动了，一爪击出，直接将王明的心脏抓了出来。
缓缓从王明的胸膛里，将手拔出来，看着还在挑动的心脏，唐昊的眸子也变得鲜艳如血。
“我的手，竞没有抖。”
第一次真正动手杀人，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如此鲜血淋漓的场面，唐昊竞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感觉。
“杀人，竟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
“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嘭！”
随着心脏被唐昊捏成碎肉，王明的尸体，重重摔倒在地。
王明死了。
先是被唐昊随手一握，给扯下了一整条臂膀，然后又被一抓，活生生掏出了心脏。
所有人都被惊骇一幕，吓得无法动弹。
几个见过血的老卒想跑，可一回想到唐昊如妖怪一般的脸庞，还有那离谱的出手速度，便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这个时候，谁做出头鸟，谁第一个死！
“唐昊，真的，真的是你吗？”
名熟悉唐昊的年轻兵卒，壮着胆子问道。
唐昊侧过身，看了那人一眼，回想关于此人的记忆。
向他淡淡点头道：
“小伟，是我，我回来拿一些东西，放心，和你们无关。”
此刻，唐昊脸上的鳞片已经消散，他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狰狞，也没有狠辣。
但越是这样，平静的一张脸，越让人看的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