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说的没错,有了厅里的帮忙,他可以往省里的机电学校,冶金学校派出委培生。另外到时候也可以得到厅里的批条购买机床,钢材和各种零部件。
也就是说制约电机厂最重要的两大因素已经排除,当然孙祖杰明白,他不是搞电机的,厂里那几个大学生说是相关专业,可是在磷肥厂待久了,也不熟悉整个电机的生产流程,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抓总的生产副总,这个人水平高低,管理能力怎么样至关重要。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一个企业的核心人物,是企业运转的关键,如果是在别的时代,孙祖杰要找到这样一个人,那付出的代价肯定不菲,但是偏偏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
省电机厂那个一向管理严格,以至于让人觉得做人苛刻的总工程师宋春明正在光荣的接受改造,老老实实的扫着单位厕所,就这样他们单位的新班子还是意气难平,准备把他全家赶走,接受更深刻的改造。
当孙祖杰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的万分感慨上苍对于他的慷慨,这样一个现成的副总不就是为他准备的吗?
但是孙祖杰知道电机厂的新班子也不傻,他们当然明白宋春明的价值,如果知道淮磷厂有意搞什么电机厂,就算把宋工丢到厕所里,也不会让他走人。
所以孙祖杰必须想一个好办法,既不打草惊蛇,又能顺利的得到宋工。所以他就找到了生产福利科朱科长。
想想孙祖杰一到淮磷,就主动找到自己汇报,朱科长就不由得感慨,这才几天呀,孙祖杰就混到了厂的领导层,他则恰恰相反,因为该死的李胜利对他不满,这个福利科的科长也做不了几天了,这不,小孙主任找他谈话来了。
说心里话,他很佩服孙祖杰,能伺候好简单粗暴的老兵痞李胜利真的不容易,而更加不容易的是,厂里这么多的老少爷们,孙祖杰也能伺候好,大家还都说他的好话,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孙祖杰笑着请朱科长坐了下来,“老朱,你是我的老领导。我一个小年轻,说话直接点,您也别生气。
说实话,我现在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你坐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抢你的位置。现在这样,你尴尬,我实际上也很尴尬,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交流。”
孙祖杰这么说,朱科长就更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刚想解释什么,就见孙祖杰挥了挥手,“老朱,您先听我说完。”
这么一说,朱科长就停了下来,孙祖杰继续说道,“坦率的说,我是一个做事情的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现在我坐到这个位置上,我就想做好。
所以我才提议搞了修理厂,就是想为职工同志们多盖几间宿舍,年底多一点福利。也是我运气好,修理厂办的不错,所以我这个位置算是坐稳了,只是这样一来,你就不免有些难做人了,这段时间实在有些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孙祖杰这么一说,朱科长不由得眼圈都红了,这几个月私底下嘲笑他的人不在少数,他又害怕李老虎,只能强忍着,听之任之。
所以他有些激动的说道,“小孙,奥,孙主任,你这么说,让我真的有些无地自容。是我心眼太小,一直想不开,也迈不开这两条腿。您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换了我根本就想不到办什么修理厂,组织真的,真的选对了人。”
孙祖杰叹了一口气,这事闹得,“老朱,以前的事咱们都不提,好不好。现在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出马,你知道省电机厂的宋工吗?”
“宋工?”朱科长一愣,“孙主任您说的是那个现在整天扫厕所的宋春明?”
孙祖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就是他,我想把他调到咱们单位来,你想必也有耳闻,我准备再办一个电机厂,就缺宋工这样的专家指导。”
“啊?”朱科长大吃一惊,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这个孙祖杰真是敢想敢做,李老虎竟然还真同意?
孙祖杰就把他这段时间筹备电机厂的事情给朱科长说了一通,最后他说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一个擅长管理的干部。这个宋工做事一板一眼,死抠制度,有他把关,咱们的电机质量一定不差。电机厂那群人有眼无珠,竟然让他扫厕所,咱们可千万不能也跟他们一样犯浑。”
朱科长还是不明白,孙祖杰想得到宋工想办法调动就是了,干嘛找他?
孙祖杰这时候揭开了真相,“老朱,宋工虽然日子不好过,但是省电机厂也不是傻子,咱们要是主动调动,他们要是一旦起了疑心,那就麻烦了,所以我就想着迂回一番。
我听说你跟东乡磷矿的几个领导关系都不错,所以我想让你跑一趟东乡磷矿,说服磷矿把宋工调过去,理由让他们随便找。
我想省电机厂一定是求之不得的,等宋工一家到了磷矿,咱们就立刻把他调到淮磷,这样电机厂就算知道上当了,也只能徒呼奈何。”
朱科长张大了嘴巴,这个孙祖杰胆子也够大的,这不是把电机厂当猴耍吗?孙祖杰继续说道,“我们这边职工子弟多,东乡磷矿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老朱,你去跟他们领导说,咱们两家一个是磷矿,一个是磷肥厂,本来就是一家。
只要我这个电机厂办好了,他们矿里的职工子弟我也一视同仁,同等条件招工,我孙祖杰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到做到。”
朱科长见孙祖杰开出了这样的条件,可见他的决心之大,但是他还是有些奇怪的问道,“孙主任,宋工真的值得咱们出这么大的血本吗?”
孙祖杰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值得,要想把电机厂办好,宋工必不可少。只要电机厂办好了,咱们不要说是一栋宿舍楼,就是十栋也能盖得起。
老朱你家里子女多,怎么着也该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总不能一直这样,晚上两口子想亲热一下就跟做贼一样。”
朱科长听孙祖杰这个小年轻这么一说,脸都涨红了,因为孙祖杰真正说到了他的伤心事,他咬咬牙,如果孙祖杰真能做到他所说的,看在房子的面子上,老子就帮你跑跑腿又怎么样。
必须承认朱科长做事虽然油滑,但是这家伙游说的水平绝对不差,也不知道他怎么摆平东乡磷矿的,甚至都没有用到孙祖杰那个必杀的条件,东乡磷矿就同意帮着调人。
省电机厂见到东乡磷矿那个请调的文件,立刻就同意把宋工一家送走了,宋工此时真是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一家人哭哭啼啼被赶到了东乡磷矿,看来这后半辈子只能当矿工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一家刚到东乡,孙祖杰朱科长两人早就等在那里,叫了一辆卡车,把这稀里糊涂的一家拉到了淮西磷肥厂。
然后孙祖杰就把自己要办电机厂的想法告诉了宋工,为了让宋工没有后顾之忧,他的妻子儿女,淮磷厂都给安排好了工作。
到了这个份上,虽然知道孙祖杰玩了些手腕,但是他对自己的看重也同样溢于言表,所以宋工牙一咬,就下定了决心一定把这个电机厂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