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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赶尸人

早上的饭点已经过了,大牛也回来复工了,正在后院“吭哧吭哧”刷着碗,客栈现在没什么人,只有大师兄那一桌还在不紧不慢地用着早饭。

掌柜正在抱着厚厚一沓的账本把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眉头皱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不知道是因为算术太难还是生意太臭,听见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就抬头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愣住了,算盘忘打了,账本忘翻了,昨天还半只手还挣扎地扒在黄泉边上不肯撒手的病苗子一转眼就变成温润如玉的清雅公子,翩翩青衣,淡淡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掌柜你好,在下乃是青云门二弟子,木生,字回春,这几日承蒙掌柜的照顾,特来致谢。”

掌柜在交际场上纵横几十年,混得风生水起,对八方来客都照顾得面面俱到,如今看着眼前这俯首作揖的清雅公子,竟有些无措起来,想伸手扶起,又总觉得这样冒犯了,两只手讪讪地搭在半空放不下来。

“这……这怎么担得起……您是客人,我那做的都是本份事……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木回春神色自然地收回了手,对掌柜微微一笑,掌柜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要低下头,就听见那人说:“我观掌柜你印堂微暗,眼窝乌青,神色不虞,可是有多年头痛之症。”

掌柜一惊:“公子真是神人,我这头痛之症也是有些年头了,现在越发严重,多看一会账簿都疼得厉害……”

“不要紧,我这正好有治头痛之症的药,只要坚持服食几日,可大大缓解症状。”

此话一出,大师兄端茶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三师姐伸出去一半的筷子停住了,四师兄倒到一半的茶水断了,小师弟嘴里的半个包子“啪嗒”一声掉回了盘子里。

“别……”

出于对青云门众人的信任和对二师兄神奇的恢复能力的折服,掌柜欢欢喜喜接过二师兄给的药丸仰头便吃了下去,完全没发现不远处的四个呼吸声突然没了。

一秒,两秒,三秒……

掌柜:“哎呀,这药还真是神奇!我确实觉得灵台清明了好多!”

“嗖”地一阵风刮过,四道身影突然出现,把掌柜的围成了一圈。

大师兄拿着扇子轻轻敲了敲掌柜的的头盖骨,没有异常。

三师姐伸手指戳了戳掌柜的两边脸颊,没有异常。

四师兄捏了捏掌柜的鼻子和两只耳朵,没有异常。

小师弟够不到,伸手拉了拉掌柜的衣袖,掌柜的低下头去看他,神智清醒。

大师兄:“掌柜你是不是还没把药咽下去?快吐出来!”

三师姐:“掌柜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四师兄:“掌柜你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啊。”

小师弟:“不要憋着!”

掌柜的:“???”我挺好的啊……

二师兄冷哼一声,拨开了众人,把掌柜拉到旁边的桌子,继续他的诊断之旅。

小师弟神色凝重,抓起那半个包子重新吃了起来,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不可能,我吃过二师兄给的能变壮的糖,壮是壮了,两条手臂粗得我五天没能抬起来……”

四师兄神情肃穆,端起茶壶继续把那半杯茶水倒满,口中喃喃:“不可能,我也吃过二师兄给的能长高的糖,长是长了,打横了长,我肿了十天才消下去……”

三师姐一脸庄严,伸出筷子夾了一块花卷,若有所思:“不可能,我也吃过二师兄给的治嗓子的糖,好是好了,可我每天晚上看着月亮就想嚎上两句,硬是嚎了半个月……”

大师兄面对三双炙热的目光,神色淡淡地端起茶杯喝一口,才缓缓开口:“我曾经亲眼看见过他把一只五翎雀给喂晕过去,所以他给的东西我一律不吃。”

五翎雀是青云山上的一种稀有的小灵兽,尾巴上有五根不同颜色的翎毛,歌声优美婉转,性格活泼好动……本来不怕人的。

三师姐:“那为什么掌柜会没事?”

四师兄:“难道二师兄的药只对普通人有用?”

大师兄和小师弟:“有可能。”

四人就这个问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乌句镇上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同福客栈住进了个医仙,赠医施药,药到病除。

一时间,客栈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头痛脚痛肚子痛,中风偏瘫不孕不育……有病的没病的全找过来了,二师兄沉浸在患者的海洋中忙得不亦乐乎,几乎不想走。

“把他打晕抬上车!”

大师兄一声令下,二师兄应声倒地,被三师姐四师兄抬手抬脚扔进了软绵绵的榻上,新买的骏马拉着豪华大马车,“吭哧吭哧”,绝尘而去。

从此人间少了个乌句镇,多了个医仙镇。

————

夜幕笼罩,月光暗淡,寒气逼人。

旷野无人,只不时有野兽出没,通红发光的双眼藏在树丛中,紧盯远处缓缓走来的人。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长发束起,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两滴大水珠,嘴里哈出白白的雾气,脸颊冻得发白,嘴唇发红,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呜~”

空气中隐隐的野兽的低吼,伴随着一阵冷风飘来,少年置若罔闻,只裹紧了身上的黑色外袍,并未停下脚步,径直走到一个黄土荒丘前。

仔细一看,土丘上竟躺着一个男人,姿势扭曲,头颅转过的一百八十度地靠着在土丘壁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头上的脸已经整个泛着乌青,嘴巴微张,眼珠子突出,瞳孔缩成一个黑点,剩下的是大片的眼白。几条白花花的胖蛆虫正从鼻孔钻出来,往嘴巴里钻进去。破败的躯体盖在血迹发黑的衣服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隐隐发出腐臭气味。

少年皱了皱眉,嫌弃地啧了一声,从挎着的布袋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皱巴巴,挪成一团的黄符纸,只见少年嘴巴微动,一簇小火苗突然从指尖窜起,点着了黄符纸,往地上的人身上一扔,地上的人周围登时泛起了青蓝色的火焰,火焰烧了一会就熄灭了,再看,白花花的大蛆虫已经不见踪影,黄色尸水和露水混合浸泡着的衣物也变干了。

少年的表情变得稍稍满意,又从破布袋子里搜出一只旧铃铛,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原本黑亮的眼珠子竟泛着幽幽的红光。

“铃、铃、铃、”

“你想回家吗?”

一个清冷略带低沉的男声响的起,似从四面八方的远空传来,带来一阵“呼呼”的阴风,吹得丛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面潜伏的野兽顿时躁动起来,四散逃逸。

话音刚落,地上的头颅突然一动,像是活了过来,只见它又迟缓地动了一下,似是在点头。

“好,起来吧。”

说完男子咬破食指,挤出一点血,滴到了地上人的额头上,鲜红的一点落刚到白骨上,便像被吸进去了一样,很快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怪的黑色图案,像是刻上了一个烙印。

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慢地扭动身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度僵硬的四肢舒展开来,摆出了正常平躺的姿势。

站着的男子正对着地上的人站着,伸出刚咬破的食指一勾,地上躺着的人就直挺挺地立起来。

少年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件大斗篷,伸长手远远地抖开,把男人整个包住。

“走吧。”

少年转过身,又打了个哈欠,往过来的那个方向走了回去,身后跟着的男人跳着轻微的步子缓缓跟上,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

——————

“吱呀,吱呀——”

一头高头大马正傲首挺胸地走在大马路上,四只镶了铁块的蹄掌踏在路上的沙石,扬起一阵灰尘,它身后拉着一个豪华大马车,马车里坐坐了五个人,却一点也不重,印在路上的车辙子都是淡淡的。

“大师兄。”

“嗯?”

“这是什么东西啊?”

瘫着的叶随风终于舍得从贵妃塌上挪下来一点,抬头看向小师弟以及他手里的一颗五颜六色的圆溜溜的东西,好像没见过啊……

大师兄有些懵逼:“这是什么?”

“这是从你那天给二师兄摘的一堆草药的袋子里掉出来的啊。”

大师兄盯着那个圆溜溜的东西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块丑石头,不过这颜色是这样的吗?

大师兄摆摆手,“哦,从谷里捡的,你喜欢就拿去玩吧。”

小师弟眼睛一亮,他从捡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很喜欢,感觉握在手里的时候有一股很舒服灵力传过来,跟他身上的灵力相融,然后慢慢地发现本来丑丑的石头突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小孩子都喜欢这种会颜色鲜艳的东西,更是爱不释手了。

另外三个人也凑了过来。

四师兄从小师弟手里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敲了敲,还输灵力进去探了探,“活的,这好像是个蛋?”

“蛋?”三师姐拿了过来,盯着看了一会,灵气一动,掌心就托起了一簇火红的小火苗,小火苗一碰到那颗东西,圆溜溜的东西一蹦三尺高,还非常人性化地转了一个圈,如果它会说话,那么应该是一句“哎呀妈呀,烫死我了。”

三师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可能是个人蛋。”

其余众人:“……”不要乱编名词好吧!

圆溜溜的东西还没掉下来,就被二师兄抓在了手上,二师兄盯着许久,却没有说话,连瘫着的大师兄都觉得奇怪,怎么没有声音了,抬起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木回春的嘴巴突然张大……

“不能吃!”四人齐齐大喊出声,整齐划一,声如洪钟,外面的马都震得抖了一下。

“哦。”二师兄把它递回去给小师弟的时候,还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那颗五颜六色的东西,眼睛里充满了想尝一尝的欲望,那颗蛋似有所感地抖了一下,赶紧滚回小师弟的手里,一动不动地装死。

四师兄:“小游,这颗蛋灵力不凡,可能是一颗灵兽蛋,你好好孵说不定能孵出一只长翅膀的灵兽哦!”

大师兄一听,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只被打得趴在地上的乌鹰兽怂包的样子,再来个缩小版的,毛应该还没长齐才对……咦!大师兄暗自决定,要是孵出来是这么个丑东西,为了小师弟以后的审美着想也要棒打鸳鸯,有多远扔多远!

三师姐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只长着肉翅膀的东西,长长的手手脚脚,还长毛,吊梢眼,血盆口,长下巴……咦!这种怪物,不能留!

二师兄则想得简单了一点,他只想到了一只长着翅膀的大蘑菇往这边飞……不行不行,小师弟这么喜欢它,不能吃,不能吃!

个人有个人的想像,斗星移左看看右看看,有美好的,有嫌弃的,有动怒的……咦?为什么二师兄一脸内疚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关节。

“铃、铃、铃”

一股无名风掀起,叶随风原本半睁的眼睛陡然睁大,原本的慵懒散漫也一扫而空。

另一股风划过,掀起了车帘,一名黑衣少年摇着铃铛迎面走来,神情淡漠,面如白纸,红唇如绛,眼眸黑如深潭,正对上一双同样深邃的墨绿色眼眸。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一人一车,擦肩而过,叶随风才注意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浑身用麻布斗篷罩得严严实实的人,走路姿势极其不自然,存在感还低得诡异,刚才那一瞬间的不舒服的感觉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其余三人也似有所感,眉头微蹙。

只有小师弟还懵懵懂懂地,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风卷飞花,四处飘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惆怅的感觉,突然开始很想念越来越远的青云山,淡淡的悲伤还没开始蔓延,就被一只修长玉白的大手遮住了眼睛,耳边传来大师兄戏谑调侃的声音。

“小孩子随便乱看可是会被勾了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