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蓝天跟着燕玲走出房间,齐文就一直低着头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而这一切,他完全无法控制,更无法主宰。
这种无力无助无奈的感觉就像一条毒蛇一样,一点一点渐渐的吞没了他。
在他对面,肖潇靠在沙发上看着齐文,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肖潇知道,这一下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蓝天,不过肖潇已经不在乎这一点。这件事情说破大天他也是为了维护环宇的利益,像这样的口水歌就是买回去也不可能放进燕玲的专辑,只能留在资料室里归档,等待最终落满尘埃的命运。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现在直接拒绝,即使因此得罪了蓝天,肖潇相信自己也能在公司那里顺利过关。
至于蓝天,肖潇认为他并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到了蓝天现在的地位和身份,跟环宇的一个项目主管产生龃龉,并不能为他增添任何光彩。肖潇没有担心来自蓝天的报复,他倒是觉得燕玲那里事后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不过肖潇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坐在边上不声不响的李姐李淑芬偶尔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冷冰冰的。
……
房门再次被推开,燕玲在前蓝天在后,两人再次回到了客厅里。
“怎么样燕玲,你和天儿商量好了?”
这一次,抢先发问的是李淑芬这个经纪人。刚才燕玲带着蓝天出去商量的时候,李淑芬本来应该跟着一起出去,她想帮燕玲一起把把关。
当时是燕玲用目光跟她示意了一下,让她留在客厅里看着肖潇和齐文,别让这两人一言不合真的打起来。如果真的发生了斗殴事件,环宇就是占理也变成无理了。
还好,燕玲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嗯,商量好了。”
燕玲微微一笑。
李淑芬心里立刻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她对燕玲太熟悉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李淑芬同样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她的心里却悄悄担起了心事。
蓝天冲着李淑芬笑了一下,跟在燕玲身后,继续坐在了她的身边。
齐文依然低着脑袋坐在那里,看不出他的表情。
蓝天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底层创作者必须面对的艰难和悲哀,很多优秀的作品其实就是遇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因为种种原因被埋没被低估被侵吞被霸占了。
还好,这次的事情被自己遇上了。
也许……可以想个办法帮帮他们。
“齐大哥,我和燕玲姐商量好了。”
蓝天收拾起自己的思绪,轻声说道。
帮助底层创作者的事情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先把今天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说。
听到蓝天的声音,齐文快速的抬起了头。
“您说您说,我听着。”
几分钟前在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现在他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安和无奈,还有一丝刻意的讨好,就连称呼也从原来的“你”变成了现在的“您”。
“齐大哥,燕玲姐的新专辑已经确定了方向和风格,这首老鼠爱大米可能暂时无法安排进新专辑里,这一点事先我并不知道,我要跟你说声抱歉。”
蓝天再次悄悄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环宇的决定。
既然打算拿下这首作品,蓝天就必须先把齐文对于环宇对于燕玲的幻想打消掉,而且从燕玲和环宇的角度来说,蓝天帮他们说出拒绝的话,要比他们亲口拒绝更加婉转。
“不不,不用抱歉,我知道,我知道了。”
齐文讷讷的慢慢的说道,在他眼底深处的最后一丝光芒,也终于熄灭了。
肖潇的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场战役,自己最终还是胜利者。
蓝天身边,燕玲的眼里有些无奈。她并不是不愿意给齐文这样的底层创作者机会,但是作品无法达到她的要求,那她就无能为力了。
对于蓝天的判断,燕玲心里始终抱有一丝怀疑,事关自己下一张新专辑,而且是破了纪录之后第一张新专辑,燕玲不得不谨慎行事。
否则,刚才她就直接答应蓝天了。
“齐大哥,燕玲姐的新专辑暂时无法用上这首作品,你是不是可以把它转让给我?”
蓝天并不拖延,紧接着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设想。
一听这话,肖潇顿时大吃一惊,不过一惊之后他就释然了。
这一定是刚才商量的时候被燕玲拒绝了,蓝天怕是面子上挂不住,就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保住面子。
哎,年轻人毕竟就是年轻人!
自认为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肖潇的嘴角露出一丝开心而又得意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的感觉,他继续看向蓝天和齐文。
“您……您说什么?”
齐文同样大吃一惊,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天第三次悄悄叹了口气。
“齐大哥,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把这首老鼠爱大米买下来,至于版权转让的价格嘛……”
蓝天还在考虑用什么样的价格买下这首作品最为合适,齐文已经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不不,您不用这样,您真的不用这样!”
跟肖潇一样,齐文也很快想到这是蓝天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做出的无奈举动,不过即使如此,齐文心里对于蓝天此举仍然充满了感激。
“呃?齐大哥,你不愿意转让这首老鼠爱大米吗?”
蓝天有些奇怪齐文的激动。
“我愿意转让,只是……”
“那不就行了?”
蓝天还真怕齐文突然之间不想卖了。
“齐大哥,只要你愿意卖,我就愿意把它买下来,其他的,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蓝天啊,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好意。”
齐文再次坐了下来,看着蓝天摇头说道:“但是,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我也不能把这首歌曲这样卖给你。”
“不是……齐大哥,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
蓝天被齐文的举动弄糊涂了。
刚才还说愿意卖,怎么这一转眼又不愿意卖了?
“蓝天啊,你要是真喜欢这首歌,我把它送给你,不用你花一分钱,我只希望你能找个人把它唱出来。”
齐文伸手抚摸着茶几上的歌谱,慢慢的低沉的诉说道。
“我一直相信这是一首好歌,陈董也很喜欢这首歌,所以他才把我介绍给了环宇,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去过环宇,而且已经被肖主管拒绝了。我跟陈董解释过这件事情,但他觉得可以再尝试一下。”
“蓝天,我也以为我还会再有机会,所以我接受了陈董的好意。”
“很可笑是吧?”
“是啊,是很可笑,可笑的并不是我认为这是一首好歌,可笑的是我始终觉得我在环宇那里还会再有机会,蓝天我不怕告诉你,直到刚才那一刻我都在等待一个奇迹的出现。”
“但是……奇迹并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准备的。”
“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还是等到了属于我的奇迹,那就是你。”
“你能在刚才那样的时刻愿意购买我的作品,这就够了!什么钱不钱的我不在乎!我只求你把这首歌曲做出来,好好的做出来!让那些拒绝我的人好好看看,这就是曾经被你们视如蔽履视如草芥的作品!”
齐文的声音从低沉缓慢渐渐地越说越响越说越高,最后他伸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
“蓝天,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歌,我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