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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变故

卧槽!

陈冬生吓了一跳,差点倾翻出去。

“童童!?”陈冬生看到一只在空中飘浮着的黄色的幽灵,和床上睡得正香的童童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能进我的房间?”“童童”疑惑地问。

“你为什么把自己关上?”陈冬生反客为主。

“?”童童眉头一皱,“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喜欢你?”

“我做什么事都是错的,妈妈说我不听话,不是好孩子,每次做错事就把我关在房间里。”童童声音越来越低,嘟起嘴巴子。

“你没错,有错的是他们!”陈冬生一口笃定,“他们不理解你的孤独、你的无助、你的害怕,但我能理解你。”

“你?”童童有些难以置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说过精神救援队吗,我是那里的队长。”

童童摇头,表示并没听说过,因为像他这样贫苦家庭的小孩,上不了学,去不了医院,从出生起就注定在工厂打工,混得好一点的可以当个工头,什么官方组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想改变命运吗?”陈冬生向他伸手。

“命运?”童童微微一愣,“什么是命运?”

“简单说就是逆天改命,如果你对你的现状不满,或者有更大的抱负的话……”

“可我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死了,,

死,,,

陈冬生满脸惊愕,下意识地用手触摸床上童童的脸颊,发现这具肉体已经冰凉,毫无温度可言。

怎么会……他惘然。

“曾经我也试图求救,可他们都不理我,就像我被人殴打喊妈妈帮忙一样,可妈妈总是不停地道歉,道歉,再道歉,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先动手的人是他们!”童童的眼角挤出两行血泪,

“从那天起我就将自己隔离起来,不用妈妈动手,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才发现,妈妈都是为我好。”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获得能量,成为妈妈想要的样子,是的,我渴望得到妈妈的爱,这难道是一种奢求吗?”

“主教大人说过,贪婪是一种美德,只要我献祭自己的肉体,就能获得心灵上的救赎!”

“看,我现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关谁就关谁,包括你!”

说罢,童童整张脸凹陷进去,露出四颗猩红眼珠,尖尖的螯牙左右摆动,到处都是绒毛……

俨然一副蜘蛛的嘴脸。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等着你来跳,你是我们的天敌,陈冬生。”

到这里,陈冬生已经无话可说,他能做的不过是完成自己的职责,用手中的炎刃将其斩断。

但是没等他行动,火火率先察觉到敌人的杀气,燃起鲜红如血的火焰,缠绕陈冬生的全身,和他融为一体。

陈冬生瞳眸中映出一道深刻的红色,那再也不是某个少女的身影,而是陈冬生本人的意志。

“好强大的力量,这就是获得魇认可之后的形态吗?”童童惊叹道。

“真好,我也希望获得妈妈的认可,所以……”

面对如此磅礴的气势和精神压制,童童非但没有惧色,反倒对陈冬生展现出一种病态般的兴奋。

“余罪,乃怠惰!”

无形的领域展开,由于房间内空间狭小,陈冬生毫不例外地被笼罩其中。

但这种力量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童童直接拔掉自己的手指,忍着剧痛狂笑:“我成功了!妈妈,我终于成功了!”

陈冬生并不明白他口中的成功指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内心无比空洞,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块。

“余罪,乃怠惰……”他喃喃自语。

“不,不对,我的能力不是怠惰,这种负罪感对我没效!”

陈冬生发现了盲点,可已经太迟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童童并未影响陈冬生本人,而是间接影响他带出来的玩具——那只棕色的小熊!

“怎么可能?”

对方不知怎的,竟知道小熊属于怠惰系,只有怠惰系最了解怠惰系,他们都是被世界抛弃之人,有着共同的遭遇——孤独,隔绝,自闭。

因此,童童断定陈冬生穿过他的门需要借助怠惰系的能力,早早在此等候他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小熊的反应异常激烈,泪水“哗啦啦”地喷涌而出,藏在心里的秘密犹如伤疤一样被人揭开。

“你很怠惰,你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家,却总是迷路。”

“你总是问在哪儿在哪儿,却总是忘记回家的路,就算别人带你回去了,你也会把别人带偏,迷失、困顿、甚至自杀。”

“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因你而迷路,他们也想回家,也想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你擅自藏到这个男人体内,难道不是一种罪恶吗?”

昔日的种种遭遇如潮水般涌入小熊的脑海,容纳她的玩具躯壳剧烈颤抖,一层一层破皮,随时要崩开。

“闭嘴!”陈冬生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向童童,可下一秒他愣住了。

小熊挡在童童身前,不允许他前进一步。

“没错,只有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分担你的痛苦,走吧,跟我一起,寻找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家吧。”童童的话彻底蛊惑小熊脆弱的心灵,她不想死,但更害怕失去这个能够理解她的人。

有的时候,孤独的活着不如为对方死去。

“小八!醒醒!公主殿下才是你的家人!”陈冬生喊出她的名字,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如果不是自己叫她出来帮忙,或是听了曦曦的劝告,对污染源不留一点情面,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杀了她。”火火发出警告,“背叛公主殿下的人,该死!”

“不,不能杀。”陈冬生与她的意志做斗争,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火焰呈消亡之势。

这时,他又想起凌清霜的话:

“你的刀太过软弱,驾驭不了火火。”

是啊,他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火火,凌清霜想千方设百计让火火认可自己,自己却无法胜任这份心意。

砰!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子弹的射响。

砰砰砰!

连续的开枪声惊动整栋大楼,子弹迸溅出来的火花飘了进来。

“虎?”

陈冬生这才想起门外的虎,想起一件极其可怕的事,那就是,如果童童是蜘蛛怪的话,他心心念念的妈妈又是什么呢?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刚才外面发生的画面——虎察觉妻子异样,果断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她的脑门连续射击,血花溅到他凶狠的脸庞,与血红的瞳眸融为一体。

“喂喂,队长,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啊!”

这话陈冬生以前对杜青林说过,现在虎原话奉还。

毫无疑问,陈冬生进去的时间太久了,是个人也能猜到出了变故。

没想到小熊迷路带来的后果,歪打正着提醒了外面的队友,陈冬生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下一秒,他果断送刀插进小熊的胸膛,火焰点燃它的身躯,将整个房间照亮。

“再见了。”

火蛇爬至小熊的全身,贪婪地吸吮着它作为玩具的躯壳,渐渐地,露出一道朦胧的身影。

她干净、白嫩、可爱,静静闭着眼,宛如一位沉睡的小公主。

她是无心留给孩子们最好的礼物,带着最纯粹的善意,不伤害任何一个人。

她睁开眼,对陈冬生微笑: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