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顺治皇帝龙位。”
陈誉看后，颇为惊讶，看向李明睿：“李祭酒，衍圣公这是投了流寇，还是投了建虏？”
“既然剃了发，应当是投了建虏。”
平安回道。
李明睿则已经跑了过来，且把陈誉手里的龙位夺了过来，看了一眼后，两眼瞪大如铃铛：“这是衍圣公的笔迹！但他怎么这么无耻！这，这，这实在是丢人现眼！”
李明睿此时的心情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当即就举起这龙位来要摔。
平安这时候握住了他的手，道：“李祭酒切勿动怒摔他，这些还得交给陛下过目呢。”
跟随李明睿、平安、陈誉一起来的，还有其他来自翰林院、内书堂、厂卫的官校。
因而，在李明睿看见这些龙位而大骂无耻时，许多翰林院的士大夫也都来到李明睿身旁，看见了这些龙位，也看见了金钱树尾辫的孔胤植。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作为圣人门第，怎么能如此没有操守！”
这些翰林文臣们，有的沉默不语，嘴唇紧抿，有的则已震惊不已地质问起来，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失望之色。
毕竟能跟着崇祯南迁的文臣，皆是昔日在朱元璋假扮反贼攻入京师时，选择继续效忠崇祯的大臣。
这些大臣自然很注重气节，道德洁癖很严重。
所以，如今这些文臣们看见了孔胤植如此丑态，自然反应很是强烈。
有的人已经露出无法接受的痛苦模样。
李明睿此时就无法接受，并急忙打开了孔胤植写的《初进表文》和《遵谕剃发疏》，一时，手指颤抖道：“这，这，这依旧是衍圣公的笔迹，他竟然早就给建虏写好了效忠的表文！还写了接受剃发的奏疏。”
说毕，李明睿就晕厥了过去。
“祭酒！”
平安见李明睿突然倒在地上，忙将他扶了起来，掐醒了他。
翰林官们见此也都被吓得不轻，也都忙看起孔胤植留下的表文来。
“无耻！”
“这真的无耻！”
“身为圣人后裔，怎么如此无耻！”
翰林院的这些文臣们一个个也都大为惊诧和失望。
李明睿则在这时候说道：“如今可以确认的是，衍圣公府是为建虏所抄，衍圣公也是为建虏所害，想必，衍圣公如今做出如此无耻之状，也是建虏所逼！”
如今，李明睿只能这样说，毕竟流寇不会逼着衍圣公剃发。
何况，如今的大明，建虏时不时的深入到关内腹地，乃至山东一带，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以，李明睿也就只能说是建虏做的。
“祭酒所言有理！衍圣公固然懦弱贪生，以致于剃发献媚，违拗忠孝之道，然不至于不知忠孝之义，如今做出如此无耻行径，必是建虏导致！建虏实在可恶！”
一翰林官瞬间明白过来，知道李明睿只是在尽量给衍圣公孔胤植洗地，也就附和着说道。
作为儒家的文臣士大夫，他们的确不愿意看见，圣人门第也做出这么无耻的事，失望之余也还是只能尽量为孔胤植洗地。
只不过李明睿等人现在已无法洗去孔胤植剃发献媚、悖逆忠孝人论等罪，只能捏着鼻子为孔胤植洗白，说孔胤植是被建虏逼的。
真正可恶的是建虏。
“建虏坏我儒教，此仇不报，枉为君子！”
李明睿因此咬牙说道。
接着，李明睿还喊道：“敝人与建虏不共戴天！”
“没错！此事罪魁祸首在于建虏！我们与建虏不共戴天！”
其他翰林官吩咐如此响应。
“咦！”
“我这里还发现了新的表文和龙位，是写给李自成的！”
平安这时候很合时宜地把孔胤植准备好的大顺永昌皇帝龙位以及写给李自成的表文拿了过来。
李明睿等文官忙看了过来。
待看了后，李明睿等翰林文臣皆默然不语。
这还怎么洗？
李明睿到底是当初敢支持皇帝南迁的人，此时也就决定不再为孔胤植洗白，毅然咬牙道：“既如此，事实真相已经大白，这衍圣公就是一首鼠两端之辈！无耻至极！早已准备出卖朝廷！若流寇夺天下，他便投流寇，若建虏夺天下，他便投建虏。然如今，因为来的是建虏，所以，他献媚于建虏，还剃了发！”
“枉为圣人后裔！真正使我儒林蒙羞啊！”
一翰林文臣甚至因此仰面落泪起来。
这对于他们这些文臣而言，尤其是重视气节的文臣们，实在是太难受了！
文臣吴麟征甚至因此直接朝一墙撞去，意图自杀，因为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好在陈誉及时抱住了他：“公何必如此！不值得！”
……
“如此一来，建虏算是背了一黑锅，无端地被本朝的士大夫们扣了个屠戮圣人后裔、逼迫圣人后裔剃发易服的帽子！”
王录在知道这事后也就笑了起来。
“孔胤植所做的丑恶事，也通过锦衣卫、东厂、翰林院、国子监联合公之于天下，天下儒士也已不得不相信圣人后裔会如此无耻。”
朱高炽跟着笑说道。
“衍圣公这个封号可以因此直接撤掉！”
“反正他们也不喜欢我凤阳朱家所赐的封号。”
崇祯此时说道。
王录又道：“一个逼着圣人后裔剃发的蛮夷部落政权，接下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士子愿意投靠他建虏。”
……
“诬蔑！”
“这纯粹是诬蔑！”
多尔衮在得知关内明廷邸报布告于天下说，建虏灭了衍圣公府，且逼着衍圣公剃发的事后，当场把一从关内抢来的精致定窑盏摔在了地上，叱喝着。
“的确够卑鄙的！我大清欲入主中原，自不会如此做。这分明是明国人自己干的，却嫁祸于我们！”
刚林回道。
“只怕将来很多儒林中人会以为我们真是夷狄，而不尊孔孟，这真的是给我们平添了许多麻烦！”
宁完我跟着回道。
多尔衮则看向宁完我道：“你派人去查！去查清楚是谁干的，本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竟如此栽赃陷害我大清！”
……
在多尔衮得知自己大清被栽赃时，王录、崇祯等南迁队伍已抵达至淮安府境内。
但就在南迁大队伍即将抵达淮安城时，淮安城的官绅们没有一人出来迎驾。
行进在南迁大队伍最前面的李邦华因此派人来淮安城外大声询问道：“圣驾即将到来！你们为何还不迎驾？！”
这时候，一叫熊天隆的士子站在城楼上大声问道：“我等淮安士民恳请圣驾回京！”
“请陛下回京！”
“请陛下回京！”
“请陛下回京！”
……
接着，李邦华就看见这些站在城楼上的这些士人皆站在一起，且亲耳听见他们大声喊着请陛下回京的话。
李邦华因此冷声问道：“你们也要阻拦圣驾南迁？”
“我们不是阻止陛下南迁！是不愿看见窃国奸贼朱明挟天子而来屠戮我江南士民！公亦是大明臣子，难得就甘愿坐视天子为国贼控制，甚至为其马前卒吗？！公可还知忠君二字！”
这时候，熊天隆还直接质问起李邦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