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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舞蹈

难得船上片刻的宁静,人们都回到了船舱里休息,我们两个独自坐在这里,像是听到了某些绯闻和八卦的狗仔队一样开始闲聊起来。

先是从王老板要寻找的金项链谈起。

再然后是他被老婆当着众人扇巴掌的窘迫模样,令我们两人想起来时都忍俊不禁嘿笑出声。

除此之外,又聊到了那三个穿着黑衣服始终不参与任何事件的神秘人。

宁好梦说出自己对于他们的论断:“人若是穿着奇装异服,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为了显摆,要么就是心里有鬼。”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想要表达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有些偏颇,而且话语里充满了对于他们的不屑和轻蔑。

再谈论到李一和赵世两人时,宁好梦问我:“对于他们两个人,你怎么看?”

实际上对于这对年轻的情侣,种种作为,我内心早已有了自己的看法,便坦然回应:“心地善良的两个人。”

“你确定吗?”

他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倒把我问住了,眉头表示不解。

宁好梦宛如过来的人模样一般,轻哼一声,压低嗓音道:“对你这样直白简单的人,世间的问题恐怕只有两种答案,要么就是别人都好,要么就是自己坏。”

我虽然十分不喜欢他说话时那种居高不下的傲慢语气,但是心里又好像有那么一丝的认同感,仿佛觉得他是对的。

闲聊过后,他起身疲倦道:“也不用守夜了,人都已经各自回舱,看来今晚不会有事,我也回去了,明天见。”

望着他一手抱着食物回到自己的舱门之中,我缓缓站起身,环视空荡荡的船舱内部,忽然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很难描述究竟来自哪里,又或者说大概是因为最近的遭遇让人始终难以缓解才产生。

我捡起地上的食物,一瘸一拐费力的准备回去,随着脚步抬起再落地面发出“咚”的一声瞬间,我开始意识到这种不安的源头来自哪里。

声音。

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

一切都太安静了。

若不是有宁好梦在陪着我闲聊,恐怕自始至终我都难以发现这点。

而随着他离开之后,整个船上安静到窒息的感觉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通往甲板的楼梯也没有再发出任何令人心跳的撞击声,好似那些来自白色怪异海洋上的恐怖人头,也都陷入了沉睡一般寂静无声。

我不知道甲板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甲板下方的船舱内,安静的实在过于诡异。

这让我有一种除了被未知恐惧包围的感觉之外,又仿佛被一些难以肉眼可见的东西注视着。

就好似物理学中所提到的“观察”一样,当我开始拼命寻找某些东西的时候,它们便如同带着意识躲藏起来往往不会现身,然而当我不在寻找的时候,它们就又会成了另一种紧紧环绕在自己周围的存在。

我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匆忙抱起食物,钻回了自己的船舱之中,躺在吊床上,闭上疲倦的双眼,让自己不再去多想。

然而,当我躺在吊床闭上眼睛之后,那种被“观察”的不安感开始变得更为明显甚至呼之欲出。

如果非要描述这种令人躁动的感觉的话,那就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能十分清晰且肯定的察觉到,我的吊床边站着一个人。

而当我感到惊慌选择睁开眼睛之后,这个人便消失了。

它不会让我发现它的存在,但它却又时时刻刻在注意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只能尽力压迫内心的恐惧想要尽快入睡。

在这种混沌的状态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或者说也许根本没有睡着。

因为当我听到船舱传来一些怪异声音的时候,我瞬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船舱之上仿佛有不明之物在“咚咚咚”作响,我下意识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发现那声音越来越远,似乎在朝着某些令人不安的地方前去。

在强烈的不安之下,我将自己的舱门推开一条缝,透过这狭小的门缝间隙向外观察,惊讶地发现一个身影正机械的行走在船舱上,且以一种极为平稳的步伐沿着甲板的楼梯不断向上,似乎想要推开横竖在甲板与船舱之间的唯一一道铁门。

借着船舱内部的昏黄灯盏,我清晰且内心感到无比惊愕的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不久前开始有些神神叨叨的船长。

他此时此刻的行为有种说不上来未知的怪异,走到楼梯的顶端,开始去拉那通往甲板的铁门。

我原本因为担心门后面那些拥挤在甲板上的恐怖人头会涌进来,正要出去阻拦,然而随着铁门被拉开,却发现门后是空无一物。

那些从白色海洋上宛如炸弹一般跳上船只的人头,就如同魔术师的戏法一样消失不见,船长大甲坦然自若的走了出去,上了甲板,消失在我视野所能看到的地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约约感到不安,便准备悄悄跟过去一探究竟。

刚走出舱门不到五米的距离,余光便看到宁好梦所在的船舱突然门被轻轻拉开,一个熟悉的面颊从里面探出来,那一双漆黑的双眸盯着我,发出如同质问般的声音:“你要干什么去?”

宁好梦的神色显然十分疲倦,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休息哪怕一刻钟,可说来也怪,他虽然面容憔悴,眼神却又好像带着光芒,神采奕奕。

在问完我一句话后,他抬头便看到那已经被打开通往甲板的舱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有人出去了?”

“是船长。”

我小声回应一句,唯恐惊醒不必需要的人:“去了甲板,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去看看。”

他同我一起轻轻踏上楼梯,来到铁门处,将其推开缝隙,用窥探不详的目光向外面的甲板上看去。

那一刻,透过拇指宽的铁门缝隙,令我感到惊讶的并非是看到背对着我们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的船长,而是船外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上,竟有一道洁白如雪的月光照射下来。

更为诡异和难以理解的是,这道月光以一种无法描述的角度恰好映射在船长此时所站的位置上,就像舞台的灯光一样。

很难分辨到底是船长特意走到了月光处,还是那月光因船长大甲的出现而配合照射下来,相映之间,竟有一种独特且苍白的美感。

然而宁好梦的注意力却和我并不在同一个地方,他挑眉凝神道:“船长手上拿的是什么?”

借着光芒,我仔细去看心头疑惑丛生:“好像是一个录音机。”

由于光线和角度的问题,我并不能完全分辨出来那究竟是一个录音机还是收音机,但是在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对于船长所拿的究竟是什么而言根本不重要。

就像是所有舞台剧开幕时一样,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台上的人开始翩翩起舞。

我看到船长先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漆黑的录音带放进了手中的仪器之中,随后将其静放在甲板之上,按下了按钮。

紧跟着,随着从里面传来几声略显刺耳的电流之音过后,一段奇怪的音乐开始响起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如此诡异且混乱不堪的音乐。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它,更不知道该用何种词汇来描述它。

这音乐同过往所听到的所有音乐都不同,我甚至从来没有在人类历史的乐库之中听到类似的旋律或者演奏。

整个曲调十分的混乱,根本不成型,而且在音符律动之中,竟然隐藏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只要是对音乐稍有了解哪怕只是爱听音乐之人,在听到这种甚至能用肮脏词汇形容的乐声之后,都能立马敏锐的感觉到蛰伏在其中的不安和荒诞。

这绝不会正常人能够演奏的音乐。

宁好梦同我一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几乎要捂住耳朵:“这什么东西?就好像在用铁锯去割断琴弦一样!他从哪弄来的这种录音带?”

原本以为这音乐已经足以让我们两个人抓狂,然而伴随着音乐响起之后,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船长忽然跳了起舞。

我不能说那一定是一种舞蹈,还是只是肢体在疯狂扭动。

在那一束苍白月光照耀的甲板上,平静如死水的海面船只上,他时而发出癫狂的笑声,时而又似姑娘一般抽泣。

扭动着肢体,似乎在极力模仿什么。

但过了一会,又好似冰水一般冷静下来,手里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号笔,在甲板上疯狂描绘画动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字迹。

随后又再次如同发疯一般跳起来,用记号笔在自己的脸上开始胡乱涂抹,用舌头去舔尝记号笔内蕴含的墨水,伴随着狂乱的笑声,牙齿、舌头全被墨水染黑。

半天过后,他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光着身子开始在月光下跳动,一次比一次更为用力的踩踏甲板。

有时会跪在那里,拼命拽自己的头发,像是在和某人抢夺极为贵重的东西一样,甚至头皮开始往外渗血,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铁门后,我和宁好梦看到这荒诞怪异到极点的一幕,几乎忘了呼吸,眼睛瞪大浑身如同掉进冰窟一般,难以自拔。

就在我感到彻底崩溃,无法理解和接受船长的怪异行为准备出去阻拦时,忽然宁好梦拽住我的手腕,瞳孔不安,声音低沉道:“你听,好像还有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