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远和丁秋楠进到店铺的时候，大金牙正在向一对外国友人兜售一件瓷器。
他用眼神示意他们先坐下等会儿。
江明远看着大金牙对老外侃侃而谈的样子，还真和书写他二十年之后没什么区别。
他拿起瓷器，对两个大鼻子蓝眼睛的夫妇好顿吹嘘。
“您二位眼瞧瞧，这可是宋代官窑的天青釉六方洗，官瓷那可是代表着我们龙国陶瓷艺术的最高成就。”
“您看看这六方洗质地细嫩，色彩淡雅，造型朴实，线条简洁。胎为灰黑色，露胎表皮呈紫砂色，这说明含铁较多啊。”
“而且，因为胎薄釉厚，器物手感极好，有一点儿压手。我放这儿您瞧，整个器物是不是大气中又见灵巧？”
江明远是真心佩服大金牙这嘴皮子，一连说了这么多这件瓷器的好处，两个老外被他唬得明显道了。
其中那个女人用不太流利的龙国说话道，“这样的，一个杯子，要两千块，会不会，太贵了？”
大金牙啧了一声。
“哎喂哟，叫您一声老外，您还真是个外行。”
“这哪是杯子啊，这天青釉六方洗是南宋官宦文人使用的文房用具。将它置于画桌之，无论是提笔凝思，还是笔走龙蛇，那都会给文人增添不少情趣啊！”
可能是大金牙这句话里的文词太多，有点触及老外的知识盲区了。
他见老外微皱着眉头似乎没听懂，只得说一句简单的，“哎哟喂，就是写字儿的！”
这下两个大鼻子才连连点头，表示懂了。
等他们付了款离开后，大金牙把一叠大团结在柜台甩得啪啪响。
“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臭老外，回家哭去吧！”
江明远刚才趁着老外托手摆弄的时候，他就用黄金瞳悄悄的鉴定过了。
这并不是宋朝的天青釉六方洗，只是民国年间高仿的而已，距离现在左不过三四十年。
黄金瞳价值评估仅仅一百元，所以这一单大金牙简直是赚翻了。
江明远笑着问道，“金爷，您卖给外国友人假货，不怕人家回头来找后账？”
大金牙一笑，那个牙就金光闪闪的，“要都跟江爷这眼力，我们这买卖就甭做了。”
“再说，古玩界的规矩，买定离手不退不换！诶，想找后账那也得等下单了，这单他兹当是交学费就完了。”
说完，他注意到站在旁边，梳着两个麻花短辫的姑娘。
“江爷，这位是？”
江明远介绍道，“这是我同事丁秋楠，这位古玩界行家，金爷。”
丁秋楠大方款款，笑着跟大金牙打招呼，“您好，金爷。”
大金牙向江明远竖起大拇指，“江爷好福气！”
江明远没否认的态度，让丁秋楠心里十分欢喜，站在旁边一直抿着嘴的偷偷傻笑。
大金牙给二位倒了两杯水，三人坐在一个方形会客桌，谈起了正事。
江明远把次来报国寺收的两枚宣统元宝拿了出来。
“金爷，这两枚，您看看能出个什么价。”
他试过用这两枚元宝继续扩充空间面积，但也许是因为年代太近，称不珍宝或古董，系统并不收。
所以他才想着倒出手，能赚点更好，赚不了也能变现，好再入手其它的。
大金牙拾起其中一枚，仔细打量了半天，才开口。
“江爷，我说句您不爱听的，你可别介意。”
“您这两枚元宝，那可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这个江明远早就想了，若是值大价钱，摆摊的大爷也不能这个价就出给他。
但他还是愿意听大金牙讲讲，“金爷，愿闻其详。”
大金牙笑笑，“哟，江爷，不敢当不敢当。”
“这宣统皇帝在位期间，设计了许多大清银元的版别，最后铸造出来流通的种类也有好几种。”
“但存世量最少的样币，就只有‘短须龙’、‘长须龙’、‘大尾龙’等。”
“您手里这两枚，属于短须龙，但可惜的地方在这儿。”
江明远顺着大金牙指的地方看去，是面那一排小字：广东省造。
“江爷，前面这俩字，要是换成云南，那可就值了大钱了。”
“我这么跟您说吧，宣统二年的时候，清政府撤消了各省的铸币厂，由天津造币总厂统一铸造。但是咱们国家幅员辽阔，光这一个地方生产钱币根本供应不了需求。”
“所以又保留了汉口、广州、成都、云南这四个分厂，但由于铸造的钱币、分量、样式现旧币都有所不同，这清政府就下令，不让这四个分厂再铸造旧版了。需等祖模颁布后才统一开始铸新的银元。”
“这云南省啊，就在原有的银币加铸了‘庚戌春季’四个字，意在刻意强调这是祖模颁布前的，继续造。”
“但是清政府还是对云南分厂进行了查处，铸有‘庚戌春季云南造宣统元宝’遭到尽数消毁。所以流出来极少数的云南造就成了银币中的大珍了。”
原来是这样。
江明远点点头，他虽然可以用黄金瞳来鉴定古玩的真假。
可这古玩背后的历史，趣闻等，他却知之甚少。
但大金牙又没有金手指，他掌握的可全是硬邦邦的真知识，难怪日后他在潘家园会混得风声水起。
“金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我虽然有点眼力，但在围绕古玩背景方面，你是这个。”
江明远说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金牙怕他恢心，连连安慰他，“江爷，你也甭难过，毕竟您也就是花‘广东省造’这个价收的。要不我给您出两个方案，您参考参考。”
江明远说。
“金爷说说看。”
“第一，您要是信得过我，这两枚宣统元宝您可以放在我这，我帮您代卖。回头甭管卖了多少钱，您赏点佣金喝喝茶就完了。”
“第二，您直接把这宣统元宝卖给我，两枚我给您一百二，绝不让您亏了就是。但至于最后我是亏了还是赚了，那就是我的问题了，您甭管就是。”
江明远曾在新闻看到过，光绪元宝一枚便能卖到两三百万的价格，宣统年间的应该也不会低多少。
可他盘算过，现在是一九六五年，要再等五六十年，这两枚元宝才能产生两三百万的价值。
如果能尽早扩充空间，那带给他的利益将远远超过这两枚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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