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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集体感冒

“......”李序睿恼怒得额头上的青筋直冒,愤怒的瞪着他,咬牙切齿,“你别得意,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他掏掏耳朵,一脸懂事的模样,“小爷我不和残疾人计较。”

“噗嗤——”

周迟最终没忍住,连忙干咳一声憋住笑意,朝他们挥手,“快回去吧快回去吧别冻感冒。”

“那我们先走了。”

容微巴不得快点回去,身边的李序睿却仍旧不服,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眼神示意。

他闭上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人被扶着上了车,往宿舍方向开去。

“回去。”

除了轮班守门的人,其余人都不会再在外面逗留。

彼时大雪已经下了三个多小时,地面堆积的雪厚度已经很明显,树梢上挂着冰凉的水珠。

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悄悄的结冰。

眼看着楼顶逐渐被白雪覆盖,一层压一层,从一开始的薄履,复而渐增,积在人的心头,郁郁阴阴,在白色的地面激不起半点波澜。

这样的雪,呈吉瑞雪兆丰年。

在此刻,却显得多么讽刺。

“瑞雪兆丰年啊。”

周迟裹着毛毯,站在门口望着屋外的雪景,从四楼望出去,目光所至一片白雪皑皑。

理应是美景,却无人欣赏。

“能不能别站门口看风景?小爷快冻死了。”

方牧野紧了紧身上的小被子,不耐烦道,“快点过来,轮到你发牌。”

关了门,周迟慢悠悠的洗牌,好笑的睨着他。

“欠我的三十个蹦子什么时候执行?”

“......”

姜还是老的辣。

在斗地主这方面,方牧野是个小菜鸟。

他咬牙切齿,倔强道,“我会迎回来的。”

“这句话你三天前就说过了。”

大雪封山,所有人停下工作,待在宿舍不能出门,玩牌的玩牌,下棋的下棋,睡觉的睡觉。

到是难得自在一回。

刺啦——

对讲机发出刺耳的响声。

随即传来洪武的声音夹杂着凛冽的风霜,渗进人心,凉彻骨,字字停顿重重的砸在人的心头。

“工人死了!死了三个!”

啪。

扑克牌被甩在桌上,周迟抓住厚重的军大衣,起身就往外走。

见状,严文重和方牧野一同出门。

寒风扑面,裹着绵密的雪花拍打在脸上,让人瑟缩,在楼梯口,他们遇见了一同下楼的纪染。

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惊动了所有人。

周迟环抱着自己,和纪染并排下楼,“我叮嘱了不让人出门,那三个是自己跑出去的。”

这种天气,不可能让工人开工。

“到了现场再说。”

纪染声音低低的,半张脸藏在围巾里,露在外面的眸子低压,情绪不明。

彼时,几人快速上车。

路面全是积雪,若非路面宽广,只怕是要有几米高的积雪,好在越野车性能强,在雪地上驶过,勉强能开动。

出事的地点在西三区。

到了窄的路面,车便已经过不去了。

后面的厉寒声和白毅早早弃车。

见状,纪染这一车人也只能下车。

方牧野想了一路都想不通,“你说这么大的雪,他们怎么敢出门?工作精神?”

这谁又说得准呢。

周迟无声摇头,他是最了解工人状况的,若是说工作精神,也能赞同个一二。

毕竟,西三区这边的工作情况不一样,工人需要高空操作,危险系数高。

他平日里有大半时间会在这边盯工。

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这几天的巡逻工作由他们几个轮番带队,今日正好轮到洪武。

他们在楼下发现三具尸体。

那三具尸体就直挺挺的倒在路面的雪地上,鲜血铺满地,在一片雪白中刺人眼,明显晃目。

洪武说,“当时隔老远就看见了,还以为是别的什么,我估计,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往上看。

高空中一根断裂的绳索孤零零的悬挂着,随着冷风的呼啸而摆动,嚣张又肆意,剥夺了人命。

“楼梯太滑了,我们没敢上去。”

不上去也能大概猜测到,估计是三人工作之时,地面结冰太滑,这才发生意外。

白毅道,“埋了吧。”

人都死了,若是把尸体丢在这里,未免太过残忍。

“好。”洪武应了一声,随即叫来帮手,三两下的抬起一个。

尸体早就冻僵,说实话,抬起来很冻手。

“你要去工人宿舍?”

厉寒声站至纪染身侧,见她点头,他便继续道,“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工人自己的责任,你不用揽责。”

纪染被他的这句话都笑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我揽责?不会。”

“你一直皱眉。”

他凝视着她,眸中带着点不解。

不仅仅是皱眉,连带着情绪都十分低落,他以为她是在担心如今的情形。

一旁的周迟笑了下,“她啊,估计在惦记着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

农场。

还是...格城。

厉寒声未曾再多言,见那边抬尸体的人缺少一个,他便大步走过去,帮忙抬一手。

背脊挺直,身影直韧有力。

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似被风雪镀上冰寒,眸光无彩。

周迟若无其事的收敛笑意,朝纪染道,“走吗,回去。”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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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死了三个?”

“确定,尸体都搬走了。”

李序睿不紧不慢的喝着热水,面带讥讽,“挺好的,雪中送炭。”

这种好事,够纪染忙活的了。

她不是最喜欢装吗,他倒要看看,这种事情她还要怎么遮掩。

当真是老天开眼,连上天都看不下去,要惩罚纪染。

或许说,这场大雪,本就是老天派来阻止纪染的。

李序睿忽然想到什么,朝下属道,“你快去,去问问那个向安住在哪里。”

“好,我这就去。”

人走后,隔壁床的被窝动了动,一道闷闷的嗓音传出来,“大冷天的,你又在忙活什么?”

他随口应道,“联系一下鸣洲岛,问问那边的情况如何。”

“担心你爸啊?”

魏言打着哈欠坐起身,用厚实的被子裹紧自己,淡淡道,“不是说你爸被囚禁了吗?能出什么事?”

“不是你爸,你当然说得无所谓。”

李序睿冷冷看了他一眼,显然被他那无所谓的语调说得心生不悦。

他顿了顿,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话语气欠佳,干笑着解释,“抱歉,没睡醒。”

李序睿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殊不知在他转头的瞬间,魏言眸中划过一丝不屑,眨眼后又恢复平常的神情。

坐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便躺下去,打算再睡一会儿。

屋外有人朝里面喊了一句,“队长,他们回来了。”

“纪染?”

“对,好像去了对面楼。”

“哪呢?”魏言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穿外套,裹着被子就往外走。

李序睿质疑的目光扫向他,“你什么情况?不会喜欢纪染那个疯子吧?”

什么眼光?

魏言的注意力全在对面楼,目光搜寻着那抹身影,敷衍了他一句,“怎么会。”

“也是,她那样的疯子,粗蛮无礼,正常男人都不会喜欢,白白可惜了一张好脸。”

他“啧啧”两声,靠在栏杆上往对面楼望去。

魏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下,转瞬即逝。

李序睿问,“她去对面楼做什么?”

身边的下属分析道,“估计是有工人出事,她去慰问其他人吧。”

“呵呵,慰问,她会低头说好话吗?”

照李序睿的性子,他绝不会这样去慰问下属,倘若有人私自违抗他的命令,那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他甚至在想,如果是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定然会处理得妥妥帖帖,纪染终归还是太年轻。

上不得什么台面的黄毛丫头罢了。

事与愿违。

要不怎么说李序睿是纪染的死对头呢。

纪染一行人并非是去慰问,她跟在周迟身后,围巾挡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扫过宿舍。

“最后再强调一遍,天冷不要出门,如果有谁偷偷溜出去,死外边了,后果自负!”

周迟面色严肃,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工人说话。

平日他十分亲和,处事圆滑,在工人中有个好口碑,今天却是真的生气了。

有个工人笑着应道,“放心吧,我们老实着呢。”

“周小子,那三个人真的死了?”

“死了,摔死的。”他淡声道。

敞开的大门有道冷风刮进来,屋内的人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有人干巴巴应道,“挺惨的。”

“可不么,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冰雕,神仙难救。”

周迟淡淡扫过众人一圈,眸子压下几个不听话的工人,逼得他们低头不敢直视自己。

他和纪染不知疲惫,去了每一个宿舍。

“怎么回事?病了?”

纪染拉开那人头上的被子,将那人憋红的脸蛋露出来,“也不怕闷死?”

隔壁床的一个人连忙说,“他发烧了,身上冷。”

发烧?

躺着的那人确实满脸通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她,也不说话,干涩的嘴唇赤红起着皮。

纪染伸手碰碰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盒退烧药,丢给隔壁床,“喂他吃下去。”

“诶好,谢谢谢谢。”

谁知道,这样发烧的案例,不止这一件。

随后一个、两个、三个、一整个宿舍的都有。

粗略统计,竟然有四十多个病人。

发烧的发烧,咳嗽的咳嗽,总之是被冻病的,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也没有药吃。

就算纪染将空间里储存的所有药拿出去,那也是不够的。

“这可怎么办?”周迟想不出办法来。

若是以前,还能去外面搜点药回来,可是在这大雪的天里,人寸步难行,更别说外面还有丧尸。

纪染道,“物理降温。”

他皱眉,“只能先这样,但愿明天天气好一点,我们出去找点药带回来。”

正好两人走到纪元的门口,敲敲门,里面居然没动静。

纪染脸色一变,忙推门进去。

“咳咳——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纪元的声音拖着尾音,明显气力不足,半撑着身体在床上坐起来。

“爷爷,你病了?”纪染忙走过去扶住他,一探额头,果然在发烧。

周迟将桌上的水壶递过去。

纪元缓缓气,勉强笑了下,“还是老了,身体不如以前。”

他又偏头咳了几声,喝水润喉,勉强止住咳意,才问道,“大冷天的,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西三区摔死三名工人,我们来宿舍看看,你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

“我没什么事,工人是怎么个情况?”

他身边有个对讲机,但不是工作时间,习惯性的关着,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加上身体突然间垮了,发了一夜的烧,没什么精力起床,索性就一直睡着。

纪染抿唇道,“意外死亡。”

“工人中有四十多个和您一样的症状,感冒、发烧。”

周迟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纪元缓缓舒了口气,说,“把药先分给他们吧,我的身体我清楚,过不了几天就好。”

纪染沉默的点头。

其实,她现在也没有药了。

大雪封山,出去是不可能的。

只能祈盼这场大雪快点过去。

奈何,上天是不公的。

鹅毛大雪绵绵不断的下了五天,漫天大雪纷飞,圈圈绕绕铺撒在大地,织着厚绒,试图遮掩大地的一片荒芜。

门外的雪堆了足足一尺高,假如人陷进去,估计会出不了。

这几日的巡逻,必须带把铲子出门,不然,可能连路都找不到。

躺下的人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的四十个人,上升至一百零五个人。

药已耗尽,物理降温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鸣洲岛那边传来消息,说除了不能出门,又冷又饿,其余一切都好。

农场的应明泽那边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状况。

可航空基地却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场恶疾是怎么来的,在第七天之时,已经病倒整整一百八十二人。

病情有重也有轻,身体素质好的,烧个两天也就自然好了,而那些身体素质差的,人都烧糊涂了,梦里都在说胡话,很吓人。

“要我说,我们就不该来这个地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们鸣洲岛的一点事都没有,你没发现吗,我们这边是个迎风坡,最冷!哪扛得住这么多天的冻!”

说完,他一点喷嚏打下去。

周围的人被吓得变了脸色,连忙捂住口鼻往被窝里钻去,生怕被传染。

见状,那人恼怒道,“又不是传染病,躲什么?”

“说不准就是......”

“要是传染病,我们都得死!”

打喷嚏的那人像被什么字眼刺激了一般,掀开被子站起来瞪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说谁死?”

那人也毫不示弱,翻白眼嘀咕道,“朝我吼什么,感冒的又不是我。”

“对啊宿舍就你打喷嚏,我们老老实实的哪里都没去,身体好得很。”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昨天去见你那个姘头的时候——”

“放你娘的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