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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李善衡

管家李长福嘟嘟嘟地说了半天,原本就有些懵的李师闰,现在更懵了。

毕竟李长福是府里的管家,不是自己的跟屁虫,自己一天都干了什么,他知道的也不多。

此时,只是捡了自己回府之后的事说一说。

加上情绪有些激动,完全是东一句西一句,根本没有一个合理的顺序。

不过李师闰通过结合自己残留的记忆,还是大致捋出来了几件重要的事情,比方说,自己是在晚上回府之后,被发现不对劲的。

至于这今天一天,自己都在外面鬼混......

哦对,好像还参加了一个家族宴席。

宴席人不少,差不多有十五六人之多。之所以是家族宴席,是因为这些人的祖父都是同一人,前太师,申国公李穆。

虽然后来分了家,但彼此之间的联系却并未中断,这一辈还留在京城的年轻子弟,更是每个月都要举办一次宴席,权当是拉近关系。

李师闰也参加过不少次。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这个年代才刚刚统一不久,南北朝时期的世家遗风还很浓郁,亲族之间抱团取暖乃是常态。

可要说是有人故意在宴席上毒杀自己,李师闰却是不信的。

自己前身做人做事十分低调,与亲族虽谈不上有多和睦,但彼此之间也绝对没有仇怨。

更何况,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李浑,乃是如今李穆一系的子孙中,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甚至隐隐约约,有领头羊的意味。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不出意外,未来三四十年,这些李氏子孙搞不好,还得仰仗李浑的鼻息生存。

自己作为李浑的嫡子,他们巴结还来不及。毒杀自己?那纯粹是脑袋逗锈了。

可问题又在这里,除了他们,自己这个前身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

谁会跟自己有仇呢?

管家李长福还在苦口婆心地嘱咐李师闰,说得都是一些,要让自己以后多小心之类的话。

听得李师闰有些头疼。

有心岔开话题,李师闰的目光在周围人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位于一行人最后的那名青年男子身上。

这人衣着要比其他人华贵,但却站在众人的最后面,实属有些不正常。

李师闰眯着眼睛,故作看不清人的样子,指着这人小声道:“福叔,这个人是?”

李长福顺着李师闰手指的方向转身看去,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不禁展颜笑道:“公子,这是斜郎君呀,可是公子您的堂兄呢。”

说着,他便向这斜郎君走去,一边将人请过来,一边赔罪道:

“斜郎君莫怪,刚刚公子的身体太急,小人一时间有些紧张,竟没注意到斜郎君何时过来的,怠慢了斜郎君,小人给郎君赔罪了。”

借着月色和周围灯笼的火光,李师闰这才看清这名斜郎君的面容,四方正脸,横眉大眼,算是端正。

有点眼熟,好像在宴席上见过。

李师闰微微起身,也对着来人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一边回忆着此人的身份,一边赔罪道:

“刚刚天色昏暗,一时间竟没有分辨出堂兄,师闰在这给堂兄赔罪了。”

这斜郎君却是连忙将李师闰扶住,不以为意道:“堂弟这是说得哪里话?你身子要紧,该好好养着才是。

更何况,我连这字号都是十叔给我起的,赔罪之类的话,堂弟莫要再说了。”

原来是字号,怪不得找不到李斜这号人。

李师闰微微一笑,顺着力道坐下。

至于这人口中的十叔,想必就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李浑了,因为李浑正是前太师,申国公李穆的,第十个儿子。

但刚刚坐好,李师闰的身子突然一僵,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就不自然了起来。

因为他忽然记起,这个寄留于自家的斜郎君,正是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李善衡!

说是大名鼎鼎,可能有些夸张了。但他前世读隋唐史的时候,对李善衡这个人,还是很有印象的。

因为李善衡曾被自己的便宜老爹李浑指使,阴杀了在当时,已经继承了申国公爵位的李筠,甚至最后还被人捉了起来,差点事泄。

要知道,在大隋谋杀国公,尤其是申国公这种级别的开国公,已经完全不吝于谋反了。

一个弄不好,可就是抄家灭门的结果。

如果自己没错的话,这事发生的时间,好像就是仁寿年间。

再结合自己中毒,和不久前的宗族宴席,一个不友好且大胆的想法,突然在他脑海中升起。

见李师闰面色古怪,管家李长福很是关切地道:“公子,您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师闰深吸了一口气,冲李长福笑道:“福叔,我没事。您带着老先生先下去吧,时间也不早了,让老先生就在府里住一晚上吧。”

“那公子你......”

“突然看到堂兄,我想跟堂兄说说话。”说着,李师闰又看向李善衡,面带笑容地道:“堂兄不会介意吧?”

李善衡有些迟疑。

他心虚。

毕竟是因为他操作失误,才导致李师闰中毒,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尤其是在看到,李师闰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之后,他心中的不安又加剧了几分。

但李长福此时正一脸希冀地看着他,他也确实不太好回绝。

毕竟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了十余年,自己堂弟只是想找自己聊聊天,自己要是回绝了,怎么也不太说得过去。

更何况,这是自己和十叔的私自谋划,堂弟他应该不知道。

一念至此,李善衡放下心来,冲着李长福点头道:“福叔放心,堂弟这里有我,肯定不会有意外的。”

“好好好,那就麻烦斜郎君了。”李长福对李善衡揖了一礼,又看向旁边的老郎中,笑道:

“老神医,天色不早,外面还有宵禁,不妨神医在此住下,明日一早,小人再奉礼金相送。”

郡公府都这般发话了,老郎中还能说什么,只得摆出一张笑脸随李长福离开。

直到两人带着部分仆役走后,李师闰又挥手屏退了周围的下仆,摊手指向自己对面的那张石凳,笑道:“堂兄,坐。”

李善衡老老实实坐下,就听李师闰语气怅然地道:“唉,也不知道大人他如何了。”

大人,自然就是李师闰的老爹,李善衡的十叔,安武郡公李浑。

李师闰用李浑挑出话题,其实是有深意的。

他想试探出,李善衡对李浑的敬意,到底有多少。

因为他通过记忆得知,李善衡是自己三伯的庶子,人出生没几年,三伯就在战场上被突厥人杀死。

多方考虑之下,当时还不满五岁的李善衡,被交给了李浑抚养,这一养就是十余年。

也正是因此,李善衡才能这么容易被李浑蛊惑,对李筠痛下杀手。

李师闰不想评判对错,毕竟在他原身的记忆里,他对李筠的观感也不怎么样。

自己穿越而来,这烂摊子已经落下,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要做的,就是尽力去将这个摊子,缝补地好一些。

至于怎么缝补,那就要看李善衡自己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