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李越才说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通常都会很自信，会表现出‘就算没有其他人我一个人也可以轻松过关所以你们最好现在就来抱我大腿’的模样。”
“李警官，看来你网文看了不少啊，”她吃吃地笑，“不过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被拉到一个开场就死了玩家的游戏里还能做出这样宣言的人，要么是来鱼塘炸鱼的，要么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一个人真的拥有绝顶的智慧也无法处理所有的情况，更没办法完成所有的工作。聪明不代表擅长交涉，也不代表擅长战斗，甚至有时候也不一定机灵。这可是个很广泛的概念。”
“你在侧面夸自己是个聪明人？”
“你觉得呢？”
李越叹了口气：“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有一点我确实跟你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游戏如果只剩下一个玩家，那应该是最糟糕的情况。所以，为了我们三个都能活下来，只能先借用你聪明的脑瓜子了。”
她召唤出自己的指南，翻到人物卡那一页，递给了季泷。
“你可以随意使用我，但我不会盲从你的命令。如果我怀疑你居心不良，那你要做好被我揍的准备。”
“哇啊，李警官好可怕。不仅可怕，还不解风情，”季泷从容地接过那本指南，看起了她的人物卡资料，“我长这么大，想追我的人不少，还是第一次听谁说要揍我。”
“我很荣幸成为这个第一人。”
季泷浏览速度极快，说话间就把指南还给了她：“李警官居然是B级卡，看来我果然没判断错，你在普通人里面确实是属于综合素质很强的一类了。”
至于手枪技能，考虑到对方是警察，她也没有表现出诧异。
“你呢？”
“跟你差不多，不过我的身体素质没有你这么好，而且也不会任何战斗技能。打起架的话……大概只能躲一旁吧。”
跟她差不多，但是身体素质一般……换句话来说，外貌、意志、教育灵感之类的数值很高了？
不过看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外貌高也不稀奇。
她既然没有主动交出人物卡的意思，李越也不打算多问。这种聪明人多多少少有点骄傲，她强逼对方展示人物卡的话容易得罪她，让合作产生不必要的罅隙。
思及此，李越最终也只是点点头，等着车抵达目的地。
渡野市的具体面积她们并不清楚，但出租车的速度出了城区就一直维持在70码左右；饶是如此，她们也起码坐了50分钟的车程司机才说道：“好了，到西京神社了。”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后将她们放下来：“西京神社那边不允许停车，也不好掉头，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你们沿着这条路向前再走300米，道路右边的长楼梯上面就是，可以从下面看到红色的鸟居。”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雾，李越点点头，把车钱付了，对司机道谢后就让他离开了。
“现在将近中午了，”季泷看了看手机，“这可不是一个该起雾的时候。”
“先去看看吧，我们也没有别的方向了。对了，如果等一下见到望月见，你想怎么做？”
“按照绯樱大少爷的委托，我们应该立刻通知他或者把望月见送过去，但是我还有些东西要问他，所以暂且先把他抓住吧。当然，这个就只能麻烦我们李警官了。”
李越点点头，走在前面带着季泷前往西京神社。
如同司机所说，虽然周围的白雾越来越严重，但是她们还在是找到了西京神社的入口——从下往上看可以看到红色的古旧的鸟居，缠绕着鲜红的绸缎，两边还有一对狛犬。
浓雾已经严重到可见范围只有5米左右，如果是在公路上，这会儿可能已经被迫靠边停车了。
李越出于警局，已经摸出了包里的警棍；而季泷看了看自己拿的指甲刀上的锉刀叹了口气：“防身的话，好像也不太够，我是不是该拿一把水果刀？”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如果你缺乏最起码的战斗意识和训练，那在直面危险的时候你大概率会应激而僵在原地；就算没有，你在使用小刀的时候也可能会伤到自己。末日虽然不是什么和平年代，但是大部分人并没有和歹徒搏杀的经历，我们的政府反应太快了，把绝大多数幸存者都保护得很好。”
她说完后想到季泷的意志属性可能比自己还高，顿了顿后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是那种临危不惧的类型，当我没说。”
季泷低声笑了起来：“那，下次如果你找到什么防身的武器，可千万别忘记给我一把啊。”
她在她后面说话，声音柔柔的，低沉沙哑，像是一阵暧昧的暖风从脑子里滤出去，让人浑身酥麻；李越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感觉一阵细小的电流从脚蹿到天灵盖，她的脸在一瞬间红透了，身体也仿佛被季泷魔魅的声音所蛊惑，竟然出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反应。
终于，李越停下脚步，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猛地提起季泷的领子；季泷“啊”了一声，竟然被她提得双脚离地。
两个人凑得极近，几乎可以看清楚对方脸上每一根绒毛；季泷那双含情脉脉、仿佛氤氲着水雾的眼睛似乎在慌乱和羞涩中不安地转动着，她轻声问：“李警官，你这是做什么？”
葱白的手指就要搭在她的手背上，如同要被蛇缠上一般，李越猛地松手，差点让季泷从楼梯上跌落下去。
季泷惊叫一声踉跄了几步，抱怨道：“李警官，我要是从这里摔下去，运气不好可就当场死亡了。”
“你够了没有？”李越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口气很差，脸色虽然红，但是浑身都散发出戾气，“别以为我没察觉到，你是不是对我使用了‘魅惑’？”
之前打开门看到出浴的李越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悸来得有点奇怪，刚刚那种剧烈的反应让她进一步肯定自己的直觉没错，肯定是季泷做了什么手脚！
她略一思索，几乎就可以断定对方对自己投掷了社交技能之一的魅惑！
听到这句话，季泷瞪大了眼睛，又露出那种被冤枉了过后楚楚可怜的表情；而最让李越生气的是，也许是魅惑的效果还没过去，她居然在看到对方这种表情的时候明知道是在演戏还是忍不住心生怜爱！
见了鬼了！怎么会有这种恶魔一样的女人！
季泷的表情从可怜到含笑也不过就是两秒，她拍了拍自己的衣领：“哎呀，不愧是李警官，虽然心理学只有50，但是却有着小动物一样敏锐的直觉呢。”
“你果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越有点生气，“如果你想让我配合直说就好了！”
“好了，警官，别气了，我也没有什么恶意。第一次在寒绯樱对你投掷魅惑只不过是想尝试一下是否可以对队友发起社交技能，至于刚刚……只是心血来潮而已。不过你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心血来潮？”李越一边吸气一边冷冷道，“我不信。”
“好吧，好吧，我只是想第二次验证一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系统是否会自动为你投掷心理学进行反击。”
“你现在有结论了？”
“别这样对我说话，好不好？”季泷温柔地看着她，尝试去拉她的袖子，被她甩开了，“我保证以后不对你这样做了，对不起，李警官，你就当我不懂事好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正是你的职责吗？”
“……你先把你对我的魅惑效果给解除掉！”李越几乎是咬牙切齿了，“该死，这破技能后劲儿怎么这么大？！”
看到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而且不敢看自己。季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连忙举起双手：“好好好，我马上解除。系统，系统啊——”
“玩家季泷，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了吗？”
“系统，全日本的笋都被你啃完了是吗？”季泷在李越暴怒的边缘开口道，“快把魅惑技能的效果去掉，否则我真的要被恼羞成怒的李警官活活掐死了！”
系统略带遗憾地说道：“真的要解除吗，这可是魅惑大成功诶，你再努努力，说不定玩家李越就会死心塌地爱上你了——”
李越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来，季泷连忙别过脸：“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想骰大成功的……咳，废话少说，让你取消就取消！”
“好吧，社交技能的效果确实可以被本人主动解除，既然你这样要求了……”
打响指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李越顿时像被摘掉了滤镜一般，看季泷的视角终于恢复正常了，也没有刚刚那种心动不已的感觉了。
“已经解除了，所以说，李警官——”
警棍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季泷顿时收声；李越冷冷道：“以后不准对我使用社交技能，尤其是魅惑！”
“……好。”
“如果你要对别人使用也必须告诉我！”
“……可以。”
“我不准也不能用！”
“……这就有点过分了，你还是杀了我吧，李警官。”
“……哼……”
李越收起警棍，没好气道：“行了，快走！”
季泷没有二话，只是小步快跑跟着她的脚步。两个人上了长长的楼梯、走过鸟居后便来到了西京神社的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