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对李越来说是个很大的心理包袱，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细细思考李医生说的隐藏规则规则，在自由活动时间去搜集相关的资料。
默念“西部虚拟”，看她了一眼“治疗信息”中的病人日程表，10:00——12:00是病人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准备去二楼的室内娱乐处和三楼的阅览室看看。第一天不着急搜集资料，重要的是将这些地方转熟。
二楼里，三三两两的病人凑堆，有些人在进行“传统艺能”打麻将、扑克，也有一些人聚集在一起玩桌游，看样子像是剧本杀、狼人杀。说来很奇怪，世界的一切都在发展变化着，人们的传统爱好却没有发生大的变化。这些早该被时代淘汰下来的游戏在新世纪里仍然流行，甚至被作为“传统文化”保留了下来。
继续往里走，有些人在进行全息电影体验，也有少数的病人待在一起闲谈。里面横七竖八的沙发上，还有些小憩的病人。
这些都是李越可以猜到的病人们的行为。转了一圈，却有一件事是她无法理解：
最为特殊的是，这里没有网络，病人们无法上网。
暂时，她没兴趣再去探究什么，这也不是一个新人要做的事情。
突然，她的视线被吸引住了。
前面的人的背影，她看着有些眼熟，很像今早在食堂看见的那个人。他背对着她，盯着沙丘，反复用手在沙丘中抽插，不知疲倦。这些机械性的动作在李越眼中，看起来有些惊心动魄般的诡异。
他的身体将前方摆着的物品挡住了大半，看不清全貌。李越实在好奇那些沙丘是什么，便上前了。
果然是他。
走到身边，清晰地看见了他的编号“0666”。
零六六六。
“新人，你玩沙盘游戏吗？”0666抬头看到了她，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从沙丘中拔出，甩掉沙子，又凑进观察有没有多余的沙子黏在在手上，用他那长指甲有些凶狠地从肉中挑开。
轻盈。
眼前的这一幕晃得让李越移不开眼。
“没有......”
0666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她的编号，说：“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游戏了，一种心理疗法，逐渐被淘汰。”
他又补充一句“因为它的效果存疑。谁知道有没有疗效呢？”
这时，李越开始观察0666刚才玩的沙盘。
旁边一架子的游戏物件，没有一件被0666选中摆下来。
方块形大小的沙盒里，尽是沙子，唯一的那座沙丘随着0666将手拔出后坍塌了，留下了一道道沟壑，绵延徘徊。整个画面看起来错综复杂、凌乱无序，但是又组成了一种诡异的守序感。
李越虽然没有玩过这个，但是她知道沙盘游戏。心理学家普遍认为，沙盘里的景象可以反映被治疗者内心世界。通常来说，被治疗者可以通过摆沙盘，来缓解心理压力。
尽管它面临着被淘汰，但是现在在一些低等级的心理咨询室里，患者还能看到它们。沙盘游戏仍然作为一个心理治疗的辅助工具存在。
李越没有跟0666搭话，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没有询问0666真实的名字，而是按照护士称呼她的方法说：“今早，谢谢你，0666。”
对方淡淡道：“举手之劳，2021。”
0666又直接问道：“新人，你第一治疗评级是多少？”
李越顿了一下，想起Dr.Lee说自己甚至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于是她说：“C级。”
0666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对她说：“祝你早日治疗成功，早日出院。”
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没关系，以后一定会提高的，你一定可以早日出院。”说完这句话，他好像在斟酌面部表情，摆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好看的笑容，像是在安慰她。
李越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很奇怪，只是回答道：“谢谢你。”
0666又开始摆弄眼前的沙盘，和她道别。
眼前的人有些诡异，但是李越并没有感到恶意。但是说老实话，这座医院里的所有人都不太正常，包括医生、护士和病患......
她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继续转去了。
阅览室也有一些病人，手里都捧着一两本书。李越从实体书架附近转起来，这里的书门类齐全，什么都有，人物传记和小说的数目更是达到了一种程度，更别提旁边还有电子书架。
这里倒没有再发生一些有趣的事。
一个恢复日下来，李越感到浑身疲惫。Dr.Lee的话语和她第一场虚拟治疗的场景总是在她的脑海里反复交织，逼迫她去思考。精神上的疲惫感和心理上的压力让她在第一晚失眠了。这里，她是初来乍到；前方，却是坎坷无比。
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3个S级评分，9个A级评分，27个B级评分......一个月两次虚拟治疗，最少也需要一个半月才能离开这里。
李越下定决心，她要最快拿到出院证明。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来，更不想和那些真正的病人一起生活。
不然，她迟早也会发病，或者死亡。
十五天很快就过去，今天，她再一次走到了治疗室前。等待她的依旧是Dr.Lee，他笑眯眯对李越说：“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精神状态很好。今天，是你第二次虚拟治疗，知道了这么多，害怕吗？”
“不。”
“医生，我没有生病。”她再次强调了一次。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再是助理架着她进入全息舱，而是她自己进入全息舱，甚至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
李医生见状，又笑了一下：“开始吧。记住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我不想看到一个植物人。”
黑色，眩晕。
白光，闪烁。
睁眼，这里是西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