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吗？”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四周荧蓝色的数据流动运作时的光微亮，说话的人一副金丝眼镜框，穿得正式，声音低低的，是在询问对坐的人。
那人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孔，只能借着微光描摹高挺的鼻梁，是个薄情相貌。
“我退休了，一把老骨头，不会再接触这种年轻人游戏。”
对面人开口，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带着毫不在意的冷漠。
“是吗？”男人扶了扶金丝眼镜，轻笑一声，“是因为这个？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救回那个……”
声音戛然而至，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金匕首，又抬眸，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向瞬间逼近他的危险人物。
“听听老顾你这话说的。”
薄隽声音含笑，一双桃花眸却冷淡，晕着艳色，左眼隐隐红光闪过，威胁的话都说的轻飘飘，和善极了：
“给脸不要脸的话，就算你是一团数据，我也能销毁你。”
“我知道。”顾瑾杉微微一笑，伸手抵住卡在他脖颈的匕首，轻轻推开——
“这么不留情面对咱们关系也不好——这把刀所带的病毒可不是玩笑级别的。”
薄隽不屑地哼一声，直身时匕首化为数据消失在手里。
“系统bug我不管，你找别人修。”
薄隽一身疲倦，像是打游戏熬了几个大夜，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我没那心思，你们又不给加工资，都是周扒皮。”
“怎么会是周扒皮呢？”
顾瑾杉看着薄隽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勾起唇角道：“这么说，就算我告诉你修复bug游戏后，主系统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的事……也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薄隽顿住脚步，转身时眯起眼打量他，指尖的烟灰悄然飘散：“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顾瑾杉道，“共事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在这上面坑过你？”
薄隽不买账地嗤笑一声：“在后台帮我按个回车键都要一百积分，你这种奸商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稍微捡一捡你的节操。”
顾瑾杉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行吧，”薄隽垂眸，压着指尖抖掉烟灰，带着自嘲道，“你们这群数据可真会做生意。”
“能让你都说出这种话，着实是我们的荣幸，”顾瑾杉道，眼睛在镜片的遮挡下看不清，似乎无意间提出，“对了，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个辅助系统？”
话音一落，空气都静默。
薄隽面色未变，轻轻笑出声来，玩味道：“好啊，正好防止你坑我积分了，记得给我个拔尖的系统，最好忍得了我这臭脾气，再被气跑就不好了。”
“放心，不会和前几个系统一样，”顾瑾杉微笑，“这次一定让你满意，服务到位。”
薄隽满不在乎地说着“那行”，可打开门，她夹着燃烧一半的香烟，在光影中缓缓回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薄隽勾笑，像是在玩笑：
“如果这次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咱们大家——”
她停顿，笑容更加灿烂，眼里却尽是阴霾：
“同、归、于、尽。”
—
—
——小记——
069接到主系统通知的时候还在放假，不过他不讨厌工作，提前结束假期也没有问题。
取出玩家档案，069默念着新玩家“薄隽”的名字，定位到一个主世界隶属平面。
找到薄隽时她正坐在动物园的栏杆上和大熊猫对吃。
她吃糖熊猫吃笋。
女孩晃着修长的腿，穿的干净简单，腰是盈盈一握，风吹过的时候一抹莹白。
她叼着糖却还拨着奶片，伸手向熊猫晃了晃。
大熊猫眨巴眨巴眼，拿起手边的盆盆奶表示交换，薄隽欣然答应。
069：“……”
一瞬间就觉得靠不太住。
069尝试接入脑波，礼貌绅士地开口：“你好。”
薄隽拨开糖皮的动作连停都没停，像是已经料到辅助系统会在这个时候到，听这话一眯眼：“自家人，别这么客气，多没亲切感。”
069：“……”这我该怎么接？
不过薄隽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接着就开始问别的：“你要绑定我？”
069：“是的，主系统的通知。”
“嗯，那你可要想好，我这人很难管束，”薄隽带笑开口，把奶片丢给熊猫，“看，偷进动物园还擅自投喂。”
069忽视馋到嘤嘤叫的熊猫，语气温和：“管束不敢，系统和玩家是合作关系。”
薄隽接着投喂：“我会让你很头疼，而且做事很出格。”
069富有耐心：“没关系，我会尽量协商配合。”
薄隽锲而不舍：“我还没脑子，不爱听人劝，大概率玩死小命。”
069表示无碍：“可以，我以后会三从四德，并且准备好镇定剂和急救包。”
薄隽：“……”
是。
你是真的很可以。
系统先生体贴入微：“请问玩家还有其他顾虑吗？”
有个屁。
薄隽微笑：“没有了呢。”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将陪您度过未来所有的游戏世界，完成游戏任务。”
薄隽挑了挑眉，倒也没再为难：“那请问系统先生怎么称呼？”
“我的系统代号是069，您可以直接这么称呼。”
“069？倒是挺吉利。”
薄隽双手倒撑栏杆，和吃奶片的熊猫对视，眉眼弯弯时尽是狡黠轻佻：“那九哥，以后同舟共济，多多指教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