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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乡遇故人(求收藏求推荐)

梧州刺史府。

大殿内一片春色。

敲打的编钟、抨击的缶声混合成离姜开国后的禁乐《迷香音》。

四五个的剑姬在酒池中央舞动身躯。

上方坐着一个瘦小猥琐的男子,一边欣赏舞姿,一边蹂躏怀中佳人。

女子泪眼婆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提枪上马。

“蒽~~~”男子瘫软在座椅上,随之一脚将女子踢开,“滚!哭什么哭,不愿服侍老子,那就去服侍老子的手下。”

闻言女子惊恐,一个劲开口求饶,府上谁都知道,落在那群财狼手里,生不如死。

有太多的良家妇女都屈服在男子的淫威之下。

不由分说。

门外进来两人将哭喊的女子架了出去,遭遇如何可想而知。

男子生的一副贼眉鼠眼,看似猥琐,其实是表面模样,眼底的戾气常人难以看穿。

今日他眼皮子直跳,总觉得哪不痛快,想到这抓起一坛老酒顺肚而下。

“报!”

一人连滚带爬慌忙冲进殿内,吓得舞姬躲在一旁。

上方的男子怒道:“什么事?”

“太…太师,辉哥死了!”

啪!

“什么?”猥琐男子正是梧州刺史何进,听到他收的义子死讯,一掌差点将帥案拍碎,猛的站起来,厉声问道:“怎么死的?”

“据说是在大街上被杀了。”

“据说?”何进沉声问道。

跪在地上的报信小卒吓得哆哆嗦嗦,道:“太师,辉哥带的人都被杀了,这也是小人从那些贱民嘴里撬出来的。”

“说!”

小卒擦了一把冷汗,一五一十将何辉如何被杀说的有声有色,不过大致不差。

何进听完沉默了好半会,先前的愤怒消失不见,思索了一番,道:“此人不简单,敢在梧州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是皇帝老儿的走狗就是赵仲明的爪牙,张显宗和誉王相隔千里,应该不会是他。”

不说其他,光是这一番推测,可见何进并非谣传的淫乐之徒。

可他哪能想到,余殃下江南来了。

“通知弟兄们,先不要声张,只要此人还在梧州境内,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到时候献给誉王,本太师大大有赏。”

“是!”小卒一脸喜色退了出去。

扫了雅兴,何进挥手让舞姬退下,琢磨了一会,自语道:“应该去见见誉王了。”

涧溪。

梧州城外的一条小道河流,水源清澈见底,冰寒刺骨,余殃等人在这歇脚。

江南富庶,自古以来文人骚客多半出自江南,就连涧溪这三五丈宽的小径溪流岸边都有一座八角亭。

郭子敬,字尊义,幽州人士,少年时父母死于饥荒,随后和邻家同样父母饿死的余征浪迹江湖,两人一文一武,很快就聚集了上千部众。

十年间闯出了偌大名头,后被朝廷兵马反复扫荡,东躲西藏势力越来越大。

直到诸王夺嫡,意气风发雄才伟略的姜冠令余征刮目相看。

余征及其部下被招募后,率领的幽州铁骑受到重用,几年时间,横扫诸王,马踏江湖,助姜冠登上帝位,也就是后来的雍禾先帝。

在那之后,余征坐实了杀神之名,后有一些个文人儒士就余征的战绩大大小小给算了一遍,杀人不下百万。

后人提到他辉煌的战绩中,都绕不开郭尊义的身影。

文人虽提不动刀枪,可手中的朱笔浓墨却可杀人诛心。

不知从何时起,余征和他的左膀右臂郭尊义沈从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为此。

余征杀了不少文人。

可文人的臭毛病就是越杀这种诛心之论越多,余征被迫只好领兵囤聚幽州,远离朝廷纷争。

其实那时候郭尊义早已和余征分道扬镳,原因为何外人不得而知。

凉亭下,两人相对而坐。

看着眼前的枯瘦男子,余殃心头一热,道:“郭叔叔,这些年你受苦了!”

经过刘金花处理,郭尊义的伤势已无大碍,刮了胡须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他摇了摇头,想要摸摸余殃,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感慨道:“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郭叔叔,今天那几个杂毛兵为何打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弱肉强食哪需要什么理由。”郭尊义顿了一下,又道:“当年你爹率领的幽州铁骑不知踩死过多少我这样的蝼蚁平民,唉~”

“还有我!”这句话是自责这份罪孽中也有他自己的一份。

余殃默不作声,上辈的恩恩怨怨他无法辩解。

郭尊义突然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童一般,呜咽道:“世事难料,我还苟且活着,你爹却……呜呜…”

悲从心来,余殃说道:“我爹生前功名大过天,死后骂名同样盖过天,这也许是天意吧。”

郭尊义盯着他,道:“我怎么听你这话对你爹有不少的怨气?”

“怨气谈不上,只不过有些事想不通!”

“孩子,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余殃吗?”

余殃摇了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郭尊义陷入回忆,喃喃道:“记得你出生的那晚,大雨滂沱,冲垮了怒江,下游淹死了数十万百姓,你爹那晚一夜没睡,抱着你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给你取名为殃。后来他受重伤,无意间我在他的衣襟里看到了一本《围炉夜话》,那时我很难想象他一个只会杀人的大老粗哪懂得识字看书,但就是这本书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说到这郭尊义没有再往下说,友人已故,留子有殃,想必余征当时的心里有了一丝柔软。

微风吹过,炙热无比,亭外的柳荫遮不住亭内的人。

溪水旁,秦祥云碎碎念道:“咱这位余殿下可真不知道疼姑娘,大热的天还得喝热茶,喝就喝吧,还得让瓶儿妹妹在亭外侯着。”

正在给小女孩梳洗枯黄头发的刘金花扔过来一块石头,溅了秦祥云一脸水。

“操…”一看是刘金花,他又换了一副嘴脸,嬉笑道:“刘姐姐有什么事能为你效劳的?”

“少说点话,嫌命长了还是怎么?”刘金花朝远处凉亭努了努嘴。

“不至于吧?”秦祥云脸色像吃了死孩子一样难看,想到余殃杀人时的冷血果断,他后脖颈发凉。

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小女孩大眼睛扑闪扑闪,小小年纪就有了一丝美人胚子的潜质,就是皮肤有些黝黑,是常年居无定所流浪所致。

“谢谢婶婶!”

刘金花咯咯笑开了花,道:“小姑娘真可爱,不过以后可不能叫婶婶哦。”

小姑娘一点就通,喊道:“谢谢姐姐!”

刘金花笑的更肆无忌惮了,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充满了溺爱。

“骚婆娘就会一些歪门邪道。”赤裸上身在水中洗澡的韩航满眼不屑,在他眼里,刘金花分明是变相讨好余殃。

秦祥云嘿嘿一笑,道:“韩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没有刘姐一路相陪,俺们还不得无聊死。”

“秦老弟说的有道理!”一身黝黑腱子肉的马三立从水中探出头嗡声说道。

除却这三人,邱家兄弟二人则显得少言寡语,与蓝景华坐在树下修身养息。

秦祥云几人过来坐下后,问道:“蓝兄弟,哪里人啊?”

虽说相处多半日了,蓝景华还是一脸紧张之色,在他眼里,几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祖籍潇湘。”

秦祥云哦的一声,道:“那正巧,俺们那位殿下正要去潇湘齐云仙,你也可以顺道回家看看咯。”

闻言,蓝景华一脸落寞之色,道:“家里没人了!”

几人都沉默了,其实他们都差不多,家中若有牵挂,谁会提一把破刀出来走江湖?

江湖儿郎多相连,江湖儿郎江湖死,这或许是他们的命运。

一直以来对谁都摆着一副臭脸的韩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以后跟着我,哥哥保护你!”

铿锵男儿眼底起雾,拧过头摸了一把眼泪,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不堪。

突然。

廊亭下传来一道厉声:“为什么?”

几人纷纷肃目,刘金花牵着小女孩的手也走了过去。

“我做的有错吗?”余殃脸色难看,握拳在石桌上砸的砰砰作响,手上全是鲜血,不负平日儒雅姿态。

郭尊义起身微微鞠了一躬,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殿下还是不要勉强,我余生只想带着希儿游遍山川大河。”

听到对方称他殿下,余殃泄气般坐下,挥了挥手,道:“好一个游遍山川大河!”

“希儿!”郭尊义冲小女孩招了招手。

被唤作希儿的小女孩低头上前,离去时一步三回头。

看着郭尊义离去,余殃心烦意乱,道:“走!”

车队行驶不到二里地,马背上的余殃平淡道:“邱家兄弟,麻烦你两跟着郭叔叔。”

邱家兄弟不善言辞,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