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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里南下

“一生豪情壮志铁傲骨,

原来英雄是孤独……”

说书先生唾沫星子乱飞,说的起兴时,手中的二胡也忘记拉了…

余殃坐在窗边侧耳聆听,目光望向窗外满是吆喝声的街道,感受着永安城的风土人情。

时不时饮上一口北方最有名的当归酒。

烈酒下肚,入喉如一道火苗窜过,紧接着腹部灼烧,如果喝的猛烈,定会呛出一腔热泪。

烈归烈,可这当归酒却是北方汉子最爱。

余殃饮酒面不改色,邻桌很多人投来了异样目光。

他的模样清秀,不像北方风沙吹出来的糙汉子,可喝起当归酒来一点也不含糊,桌上已有七八个空荡荡的酒壶了。

“话说三年前皇甫云和徐文贞东海一战,那才是武道巅峰。

据说皇甫云挥袖间,碧海潮生,巨浪奔腾,啧啧啧,那种境界的仙人可真吓死个亲娘嘞。”

说书先生砸吧着嘴,一脸仰慕,仿佛仙人就在眼前。

“老头,你说的神乎其神,当日你亲眼看见了吗?”有人起哄问道。

说书先生遗憾地摇摇头,道:“老汉哪有这等机遇,如能亲眼目睹,纵然死也瞑目了。”

满堂吁声,还以为他亲眼看到过。

可以看出来,酒馆里客人大多数都是江湖草莽,对那种弹指间天地异变的仙人有无尽的崇拜。

“先生可知最后胜负如何?”余殃出手阔绰,随手丢过去一锭银子。

说书先生脸上一喜,急忙捡起那锭银子揣在袖里,看着余殃,说道:“公子有所不知,那种高手在海面决斗,胜负如何,没人知道,再说了像这类高人,哪怕胜了也不会四处逢人吹嘘。”

余殃笑着点了点头,又抛出一锭银子,说书先生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周围众人皆摇头苦笑,猜想定是哪家的败家子当冤大头来了。

这间永安酒馆虽说不大,可算得上百年老字号了,店内满目疮痍,一看就逢过乱世。

这里鱼龙混杂,可还真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据说前几年有过几个借着醉酒滋事的,最后人间蒸发了。

余殃无视周围投来的几道异样目光,自顾自饮酒,至于那说书先生赚了两锭银子早就收拾家当跑路了。

索然无趣,余殃也结账离去。

狭窄的巷子里有三四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汉子拦路。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想必菊花忒紧,爷几个今日不想为难你,把你身上所有的银子孝敬给爷,爷几个就发发慈悲放你过去,不然……”

为首的汉子将扛在肩头的大刀往地面一杵,顿时青砖碎裂,威慑力不言而喻。

余殃眯眼打量几人一遍,在身上摸出几枚铜钱扔了过去,“就剩这些了。”

为首的汉子一把抓在手里,摊开一看,怒道:“小子刚刚出手那么阔绰,现在给爷在这装穷,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哥,不要跟他废话,砍死他,我们搜身不就是了。”

“砍死他之前,让我先尝尝这细皮嫩肉的味道,嘿嘿嘿……”

“也好,一不做二不休……”带头那人心下一狠,率先提刀冲了过来,大刀带起的劲风在狭窄的巷子里呼呼作响令人肌体发寒。

余殃眯眼微笑,谈定如常,几个大汉以为他被吓傻了。

眼看大刀就要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嗖嗖’几道破空声从耳边飞过。

几个数百斤大汉倒射而出,大刀掉落一旁发出几声脆响,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几人的死相一致,都是额头镶嵌了一片柳叶。

翠绿的柳叶看起来刚摘下不久,皆过半钉入颅骨之中。

余殃上前看了一眼,平淡说道:“又杀了?”

“凡是威胁到殿下安慰的都得死!”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人,他的脚步很轻,根本听不到脚步声。

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看不清面貌。

余殃越过尸体向前走去,头也不回道:“从幽州到永安你已经杀了二十八人了。”

“他们都该死!”身后传来了冰冷刺骨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余殃停下脚步,顿了一下又向前走去,撂了一句“榆木疙瘩!”

永安城繁花似锦,富庶程度非戎边可比,比之江南都犹有过之。

只因这里是离姜京城,很多外地人也来这边做些小本买卖。

大街上人来人往,余殃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在人流中用衣袖护住左挡右挡,唯恐弄脏了这串糖葫芦。

“嘿!”

身后有人拍他肩膀,回头一看,余殃不免嘟囔道:“你怎么才来啊,呐,糖葫芦都快化了。”

古灵精怪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看到山楂上滴落的糖汁和余殃脏兮兮的衣袖,她泪眼婆娑小声抽泣起来。

余殃翻了翻白眼,无奈道:“得得得,就知道哭!”

女子指了指余殃的衣袖,抽泣道:“公子,你的衣服脏了。”

“不打紧,赶紧吃吧!”余殃嘿嘿一笑,得意道:“怎么样,我说要请你吃京城的糖葫芦没骗你吧?这玩意我们那穷乡僻壤的幽州没有。”

女子破涕为笑,接过糖葫芦在嘴里来回嗦,含糊不清道:“谢谢公子!”

女子叫瓶儿,没有姓氏,从十岁那年就跟在余殃身边,名义上是他的婢女。

两人一起长大,余殃也没将她当做下人对待,更像是妹妹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少不了。

更是给她赐余姓,唤余瓶儿。

余殃本是离姜王朝顶了天的公子哥,幽州大将军燕王余征独子,从小骄横跋扈,可从九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大将军余征拥兵过重,遭先帝猜忌,最后被赐了一盅御酒。

燕王妃也就是余殃的娘亲,在大将军余征死后,京城那位不讲信用又赐了一丈白绫。

之后更甚,夷九族!

每当余殃从噩梦中惊醒,他都忘不了娘亲悬挂在房梁上的样子。

他恨。

恨朝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也恨拥兵五十万的父亲软弱无能。

更恨自己当时无能为力!

余征死后,天下大震。

朝廷内更是动荡不安,后宫干政,宦官专权,导致各地工民揭竿而起,枭雄割地称王,三百多年的王朝分崩离析,眼看大厦将倾。

雍禾六年。

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陛下以清君侧之名发动兵变,除妖妃,株宦官,逼迫先帝退位,整肃朝纲。

可惜。

病入膏肓的王朝如同行将朽木的老翁,气数已尽,哪怕当今陛下勉励勤政,想要中兴难如登天!

余殃跋涉千里南下,势必要推泼助澜,覆灭离姜这头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