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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好个“依法办事”

田鹿先生夫妻二人的尸体被摆放在一百六十七号楼的大门口前。

尚煜城虽明面儿上没有任何的情感态度,但内心却在胸膛里嘶吼奔走着。

而自己也知道这次的灾难,实际上是藤井为了找到自己而展开复仇的。

尚煜城看见藤井、佐藤被压上车带走后,自己也悄然地离开8**案发现场。

上海滩法租界麦兰巡捕房。

“张叔,他这个脾气太大了。”

一个小巡捕啰啰正在给张天瑞的父亲张老垂着背。

只见张天瑞摆着个脸色,径直从张老面前走过去,气得连招呼都没有同父亲老张打。

后面紧紧跟着的藤井,却仍嬉皮笑脸地站到张老跟前头儿。

小啰啰询问:“什么事情啊?”

藤井身边的小巡捕指着自己,讲道:“他,在麦琪路那里杀了两个人,日本人。”

“藤井大人!”佐藤将一把木椅端到身后。

张天瑞怒气冲冲地踱步走来,一脚踢开那把木椅,怒道:“谁TM让你坐了?”

藤井直接坐到了地板上。

佐藤直接将张天瑞撞到在地,也怒道:“走开!”

然后搬起木椅就朝着旁边砸过去,并奋力挣脱束缚,将旁边的小巡捕撞倒,就直奔张天瑞。

张天瑞健步走来,直接搬起佐藤的右腿,将他腾空翻起,又重重地摔落到地板上,并怒斥:“你想干什么?”

说罢直接抓起佐藤的衣领口,一拳将他击倒在身后的办公桌上。

佐藤转过身想反抗,却被张天瑞紧紧地抓住手铐链,双手被迫举高不得动弹。

张天瑞用膝盖猛得踹向佐藤的腹部,紧接着左手搭在他的肩膀,右手拽着手铐链,又从头顶来了一个腾空翻,朝众人喝道:“快,抱住他!”

佐藤又再次被狠狠摔落到地板上,正要起身。

张天瑞指着他,有些气虚道:“快,快抱住他。”

众巡捕纷纷上前擒住这个发疯似的男人,将他牢牢控制住。

佐藤仍想奋力地挣脱,不甘示弱地逞强道:“你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而另一边的张天瑞也被小巡捕紧紧抱住,非常吃力地叫:“张公子,张公子!”

张老命令:“关禁闭处去。”

众巡捕将藤井、佐藤二人关进禁闭室里。

“快把手起开!”张天瑞不耐烦地推开小巡捕啰啰,愤愤然地走到禁闭室前。

手持着铁棍的小巡捕见状,连忙拦住正在气头上的巡捕头儿。

“给料总华捕打电话,我叫藤井修一。”藤井嚣张地狂笑起来。

张天瑞被气得犯糊涂,指着办公室说:“打打打!给料总他打电话。”

周围的巡捕们被藤井地狂笑吓得愣住,都无动于衷。

张天瑞转身看着众人,气愤地摘下警帽,怒吼道:“打啊!打电话去。”

佐藤嘲讽道:“真有意思啊!”

“老张叔,这电话还是您来打吧,我们都是小巡捕,你......”

张天瑞走来看见父亲,正要调转头离开。

张老突然叫住儿子批评:“天瑞呀!儿子!我刚跟大头在讲,就怕你闯祸。”

张天瑞怼道:“谁是你儿子?我是巡捕,叫儿子回家去。”

张老指着自己的儿子,冲旁边的小巡捕控诉:“你听听,你听听,没大没小的,快拨号码去。”

然后杵着拐棍,跛脚走到办公桌前,撰着电话哀怨地看着儿子张天瑞。

小巡捕拨通电话。

“接总巡捕房。”

“下面是几条短消息,昨日最后从上海起飞,飞往武汉的军用飞机,有一架坠毁......”

尚煜城走进屋里,关掉饭桌上的收音机,提着菜篮进厨房。

把菜篮放在墙角的石墩上,拿下旁边的围裙挂在身上。

尚母绾起袖口边吩咐着:“诺,把着五花肉切一下啊!把它切成薄片的,知道吗?”说着走到儿子身后帮忙系结儿,嘴巴还不停地叨唠:“诶,你们三角地菜场没有买的吗?”

尚煜城带上袖笼,似乎被刚刚那句话触动了心事,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行了。”

“还别说,小翠这个姑娘还是蛮好的......”

尚煜城自顾自地拿起菜刀开始切肉,也没有认真听尚母讲话,心事重重地。

无论田先生的女儿在哪里,心中也是有着万般的歉意,现在只想尽快找到他的女儿并弥补。

但尚煜城想着入了神,不小心切到自己的食指,立刻将头偏向一侧。

尚母看到惊慌地走过来,捏住伤口处说道:“要命了啦!别别别,别看啊!别看!”

然后拉着他走出厨房,并不停地安慰:“出来,出来,头偏向那边不要看啊!来来来,坐下吧!”

尚煜城慢慢坐到凳子上。

尚母跑心疼道:“你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

先要拿水给它冲冲干净,千万不要动,等着啊!”

说罢,尚母拿起刚倒好的茶水踱步走过来。

尚煜城看到为自己忙碌的母亲,还不能想死的事儿,一个平静的家刚刚就在自己眼前毁掉了,那么触目惊心。

也许同样都灾难,也立即会来到同福里,危及到自己的母亲。

曾经的教习藤井修一,是有着强烈报复心的人,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影响到平静的生活。

虽然心中燃烧着怒火,但自己也知道还缺少赴汤蹈火的动力,此时也更多的倒是恐惧。

“你看你又不爱说话,见着女孩儿就脸红。”

“你安静!”尚煜城显然有些不耐烦地收回包扎好的手,卸下围裙有些愧疚地说:“我出去找一下小翠。”

“你现在啊?记得早点回来。”

这时,一辆别克轿车缓缓停在巡捕房门口前。

张天瑞气势汹汹地走到办公桌前。

“天瑞啊!天瑞,我真想打死你这个杠头。

你,你哪能去抓两个烫手货回来了。”张老心急如焚地教育道。

耷拉着脑袋是张天瑞猛然把皮带丢到办公桌上,没好气地说:“当着我的面杀人,我还不抓?”

“现在上海呀!都让伪军给占领了,”老张老指着窗户,愤愤然地说:“你去外面看看,真的是满街的膏药旗啊!”

“这里是法租界,不是外滩。”张天瑞偏过头不想再辩解。

张老用拐杖奋力杵着地,训斥道:“法租界是法国人的法度,你还不知道吗?”

“法国人就可以允许伪军,在法租界杀人放火,是这个意思吗?”张天瑞反问。

“刚才料总的口气,你是没有听到啊!”张老费力地走到儿子身边,劝道:“小偷小摸,华捕可以管,事情越大,华捕越不能管。遇到这种事情啊,他老料也不一定敢管。”

“我不管是谁犯事,只要他敢犯在我的眼前,”张天瑞说着激动得拍打桌面,说:“我管!”

“你这脾气到底随谁啊?”张老被气得满脸通红。

张天瑞慢慢转过身指着张老说:“像你,爸爸!”然后又指着自己说:“不像我爸爸!”

一时间,张老竟被说懵住了,然后眨巴眨巴眼睛道:“你真的是个杠头啊!我就是个杠头。”

这时,总巡捕料总走进来。

巡捕们都站起来立正行礼,恭敬地叫道:“料总!”

料总走来直接问:“人呢?”

小巡捕偷偷地指向里屋。

藤井与佐藤二人总巡捕来了,都踱步走到栅栏前头儿。

一旁看守地小巡捕立正行礼并叫道:“料总!”

料总看了看周围,下令:“把门打开!”

两人被放了出来后,藤井露出得意地微笑。

料总微微撇过头,跟身后的巡捕吩咐:“把人带走。”

“带走!”

张天瑞赶过来叫嚷道:“等等!等等!”

然后指着藤井二人问:“料总,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杀人犯呐!”

料总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慈祥地微笑问:“你有证据吗?”

“我亲眼看见的,算不算证据呀?”张天瑞有些无助。

“算,当然算!但是你呢,管抓人,上面管制罪,这就叫作‘依法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