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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择主如姻缘【求月票】

“咳咳咳,别紧张,是我。”

洞外出现一名面貌陌生的少年。

这少年虽是男儿身,却长得一副好女相,一双圆润明亮的杏眼给人极深印象。五官较之常人更加深邃,乍一看还有几分域外风情。

任谁看了都要说句“好俊俏的少年郎”。

少年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意识,笑嘻嘻走入洞内,冲着青年身边的褚曜挥挥小手。

朗声唤道:“无晦!”

褚曜眼底有惊讶一闪而逝,但还是略带无奈地道:“五郎怎能以身犯险?祈元良那厮也不盯着点,果然指望他是不成的……”

沈棠提着衣摆笑着小碎步上前。

“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他。”亲眼看到褚曜只是精神头有些萎靡,身上还挂了彩,但大体情况不错,沈棠才长长了一口气,脸上笑意真正舒展开来,还笑着替祈善说了句好话。

褚曜则道:“不怪他怪五郎吗?”

沈棠噎了一下,道:“是怪我啊,从笑芳他们口中知道你和半步下落不明,我可担心了。循着翟悦文指的方向找过来,许是冥冥中自有上天旨意,我有预感你就在这里!”

她似邀功一般:“竟是一次就找到了!”

褚曜再端着也被沈棠这话说得老脸微红。

什么上天的旨意?

他为重新拿回文心,抵押身家性命给沈棠——因着这份牵绊,只要五郎想,五郎就能知道他的位置。褚曜只觉得五郎有些油嘴滑舌,稍微一想,这肯定是祈元良带坏的。

内心默默给祈善记了一笔。

见沈棠跟褚曜认识,青年绷紧的神经松缓下来,同时也生出新的疑问——他在外头布下迷阵,虽没什么杀伤力,却能困人于无形。

这小郎君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靠近的?

“无晦,这位先生是?”

沈棠虽欣喜,但也没忽略脸生的青年。

褚曜正色回答:“这位是曜的救命恩人。”

沈棠连忙对着青年施了一礼。

以褚曜的能力,能让他说出这话,可见青年是真的起了大作用,于情于理她都该郑重感谢,青年也大大方方受了。沈棠道:“在下姓沈,名棠,字幼梨,先生如何称呼?”

救命恩人的名讳还是要打听清楚的。

日后也好报恩。

看着年纪不大但有章法的沈棠,青年答道:“乡野之人,鄙姓康,名时,字季寿。”

沈棠称呼道:“康先生。”

康时道:“康某有疑,沈郎君可否解惑?”

“康先生但问无妨。”

“康某在外布了迷阵,自恃还有几分本事,沈郎君是如何悄无声息破阵的?”

沈棠被问懵了。

“迷阵?什么迷阵?”

见她表情不似作伪,康时心下也生了几分疑惑:“洞外的迷阵,沈郎君没察觉?”

沈棠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待康时再问,洞外传来又好气又好笑的男声:“在下解的迷阵,沈郎自然不知。”

沈棠伸长脖子看向洞外。

“顾先生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顾池。

顾池笑容带着几分不友善。

这也不怪他,哪个正常人能跟精力充沛、旺盛还撒腿乱跑的哈士奇比拼耐力?

他紧赶慢赶也只能看着沈棠的背影,窝了一肚子的火,内心不爽快极了——

更让他不爽的是,自己这么跟着,沈棠居然都没发现,全副注意力全在褚曜身上。

啧——

“沈郎不管不顾往前冲,也不怕撞到叛军手里,将自己都折进去?在下跟着过来,也是以防万一。”顾池说完,又补充道,“倘若你在我手里丢,祈元良那厮还能放过我?”

必然不能!

顾池出现的一瞬,康时便注意到他。

他冲康时行了平辈礼。

康时也还以一礼。

内心则活泛开来,暗道“稀奇”。

可不就是稀奇?

一个褚曜,二品上中文心。

一个顾池,能神不知鬼不觉穿过他布的迷阵——哪怕这个迷阵他没花多少心思,但寻常文士碰到了也要焦头烂额一番——而顾池不止能来去自如,还能帮助沈棠。

这种档次的文心文士可不多见。

而他一夜之间见了俩。

还跟同一个少年郎关系匪浅。

Emmm——

他又忍不住好奇了。

顾池则不动声色将康时的心声听了个干净,垂下眼睑,收敛眼底一闪而逝的深思。

几人在不算宽敞的洞内坐下。

顾池主动挑起话题:“听二位谈起天海吴贤和上南谷仁,康先生对二人不太满意?”

康时直言道:“不满意。”

顾池跟他闲聊起来:“在下倒是想到一个不错的人选——此人出身凌州邑汝,姓章,名贺,字永庆。他在凌州一带极有名声,深受百姓爱戴,康先生觉得他如何?”

康时想也不想地道:“他?也不行。”

顾池又问:“如何不行?”

章永庆性格果决利落,绝对不软耳根,也没有结拜癖好,不存在“一进门就有十二个小姑子迎面而来”,他扎根凌州多年。

如今振臂一呼,便有无数百姓相随……

不管怎么说都是不错的人选了。

他倒是想听听康时有何高论。

谁知,康时道:“此人长相,不合意。”

顾池:“???”

褚曜:“???”

沈棠:“???”

这还要看脸的吗???

自然要的,至少在康时这里要。

他平生就两大爱好。

其一是赌,其二就是看美人了。

顾池说的这个章永庆,他以前见过一面的,不算长得难看,但实在算不上好看,除了气质好,相貌就是普通人的相貌。至于章贺的能力,搁在康时看来也是矮个儿拔高。

条件也没好到让自己去将就啊。

自然不会考虑。

沈棠嘴角微微一抽:“还能……这样吗?”

康时笑道:“自然能的,毕竟是人生仅有一次的大事,宁缺毋滥。择主好比男女姻缘,与其找一个不合心意的将就着过,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找一个各方面都满意的?”

他又不是不能等。

实在等不到就隐居去,犯不着赔上小命。

沈棠:“……”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

伤员太多,不宜摸黑赶路,众人只能在山坳等天亮。有了沈棠和顾池加盟,褚曜也不担心了,神经稍微放松便沉沉睡去。顾池主动揽过守夜的活儿,沈棠无聊抱膝发呆。

这时,她从起身的康时身上听到骰子互相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好奇看了过去。

康时注意到她的目光。

他以为沈棠不知这是啥玩意儿。

神秘兮兮道:“好宝贝。”

沈棠问:“宝贝?”

康时:“对,随时带身边解馋。”

沈棠迷惑不解:“解馋?”

用骰子解馋?

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康时还是个“赌博发烧友”,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文人都是斯文克制的,对赌博这种旁门左道的玩意儿嗤之以鼻。

她也实在想象不出文人雅客会露着袖子、踩着凳子,手臂抡圆了甩骰子,冲着赌桌喊得面红耳赤,实在是有损文人的高逼格。

康时从腰间取下精巧的罐装配饰。

配饰打开,倒出三枚精巧的,剔透白玉雕刻而成的骰子,看得沈棠目瞪口呆。

啊这——

那个配饰就是精巧的赌具啊!

康时见沈棠表情怪有趣,便生出了秀一秀赌技的念头:“沈郎君要不要玩两把?”

沈棠嘴角抽搐:“这怎么玩?”

她感觉自己的文人滤镜似乎出现了裂痕。

康时:“最简单的,赌大小。你我各摇一次,三枚骰子点数相加,谁大谁小。”

说起这个,康时也有一把泪要说。

他的赌技可谓是炉火纯青。

偏偏那挨千刀的文士之道。

哪怕对手只出四个点,他下一把不是骰子丢了、碎了,便是只摇出三点。

总之,逢赌必输。

这就非常离谱。

任凭康时如何磨砺赌技或者换一种赌法,他都会输,斗牌如此,摇骰子也如此……

发挥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