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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狠人作古 长发其祥(三)

“不回去可以么?”

云中月攥紧了鲍闻天丢给她的物事,那是天台山令牌。内门弟子接受到这样一枚令牌,便会不死不休执行上层命令。

内心波澜早已平静,云岚一脸漠然,淡淡说了一句:“不可以!”

杀手们纷纷隐去,此番接地二人反目,绝不是什么好事。

“好!之前你们杀了我丈夫,现如今又要逼得我们母子相离,竟然还要我回去执掌天台山,换成是你,你会答应么?”

云岚有些发懵,一时间对姐姐所说话语无法全部理解。天台山从未发布过诛杀花少清命令,此番他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劝姐姐回去,怎会变成这样一番场景。

“从今日起,我便没有你这个弟弟!”

将天台令掷入空中,云中月已从腰间抽出一柄细软长剑,出剑速度快准狠绝,顷刻间那一枚铁质令牌一分为二,斜斜插入土中。剑势不减,直奔云岚面门而来。

“姐姐,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那样。”

刚经历丧夫之痛、母子别离,云中月早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哪能容得下别人说半句话。

“难不成这并非是天台山令牌?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云中月剑术源自天台山,比之云岚更加老练。云岚不得已提起凤嘴刀,抵挡起来。饶是他已用尽浑身解数,依旧无法摆脱剑招控制。很快,便已经有了衰退迹象。

“姐姐,你真要置我于死地么?”云岚且战且退,不敢马虎大意。

“你只管逃啊,看我能不能追得上你!”云中月咬牙切齿,激战当中仍旧不忘超河心望去。见木盆已经渐渐飘远,再也见不到任何踪迹,这才定下心来应战。

她是姐姐,作为弟弟,只能退让。

云岚且战且退,很快便已经被云中月逼迫得无路可走,身后仅有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锁链横在紫晨河上空,再往后,落脚点就仅有那条铁锁链了。

紫晨河两岸人来人往,所能依靠的,便就只有这一条铁锁链。相传是百年前一位铸冶大师花了两年光景,耗费一千斤精铁打制。历经百年沧桑,铁锁链上已经被吊篮磨得雪白。

退到铁锁链上,云岚身姿有些摇晃,险些从上面落入紫晨河中。云中月可看不见这些,依旧穷追不舍。

操弄封嘴大刀,下盘不稳是大忌,更何况是在铁锁链上,双脚无借力之处,云岚显然是吃了大亏。对云中月来说,这劣势变成了优势,站在铁锁链上,她更加轻盈领动起来。

紫晨河上空刀兵相接,叮叮当当接连发出脆响。云岚几次身躯摇晃,站立不稳。凤嘴刀更成了他挪动累赘。

铁锁链下,河水翻腾汹涌,似是猛兽奔腾,不时腾起巨浪,想要将两人卷入河水当中。

云岚就看了那河水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更别说还要分心应战。他看着姐姐如痴如狂,心思到平静了许多。日后行走江湖中,身不由己,更不知死于何人之手,现如今死在姐姐剑下,倒算是很好结局了。

想到此处,他闭目等死。姐姐历经这些痛苦,他自然无法想象,又何苦自相残杀。他双手松开,凤嘴刀落入河水中,连一点水花也不曾溅起。

“姐姐,我本也不想逼迫你,只是……父亲母亲,还想见你最后一面。”

软剑刺到了云岚喉咙处便已经停了下来,云中月望着云岚,眼神中有许多难以言说的情愫,愤怒、哀伤、不甘,她扬天大吼一声,纵身从铁锁链上跳跃而下。

“姐姐!”

云岚想要抓住云中月双手,可惜已经晚了。他就眼睁睁望着自己亲姐姐快速落入江中,眼角还挂着泪水,尚未干涸。

他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一般,瞬间变得空荡荡。若不是自己苦苦相逼,来到这深山中寻找姐姐踪迹,或许并不会酿成如此大祸。

“快!你们沿着紫晨河,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和我姐姐!”

山风呼啸,将云岚一头长发吹散,此是他如丧家之犬,不住哀嚎,再也不用顾忌那些杀手会作何想法。

直至云岚从铁锁链上走了下来,他便疯了似的顺着河道飞奔。荆棘刮破衣衫,划破肌肤,樱红色血滴落入草丛。

这世上从此以后他便没有亲人了么?

想到此处,他更觉得心中烦闷异常。刚才与姐姐云中月打斗时,气息早已经凌乱不堪,加之收到如此打击,没跑多久,就觉得眼前一黑,双脚再也不听使唤,一个七尺男儿就那样倒了下去。

杀手们心知肚明,落入紫晨河中,想要寻到尸身,简直难于登天。至于那个孩子,在这浪涛裹卷下,恐怕也凶多吉少,多半是和他母亲一样,早已经丧命。未来天台山,便是眼前这个少年当家作主,孰轻孰重,他们分得很清。

“带上少主会天台山,其余事情以后再说。”杀手中有一人与其他人装束不同,穿了一件深红色软甲,大约是这群杀手头目。

杀手们不敢忤逆,纷纷上前,将云岚搀扶起来,置于那人后背上,继而朝着南边走去。置于宗晨三阁,他们已无暇顾及。

河水翻滚,木盆摇曳,一上一下不断晃悠,看得人心惊胆战。好在并没有漂流多久,木盆就进入一个开阔滩涂,不再随着河水飘荡。木盆里婴儿放声大哭,似乎已经感应到母亲离世。

哭声很快引来了河里鳄鱼,它们犹如朽木一样漂浮在河水中,此刻正缓缓又当过来,不断用鼻子触碰木盆,想要尝一尝这小婴儿滋味。

察觉到这木盆里婴儿并没有什么威胁,鳄鱼推着木盆到了河边,张开了血盆大口,眼看婴儿就要成了鳄鱼点心。

“哚!”一声脆响,一枚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飞驰而来,直接洞穿了鳄鱼头颅。那大嘴还未来得及合上,就定格了下来。

“畜生,连着婴儿也不放过。”远处传来一中年男人声音,音色沙哑,似是一名老烟枪。不多时候,他终于走到木盆前面,满是皱纹的眼眶里,一双眼睛散着精光。

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杆旱烟枪,吧嗒一嘴后,欢喜得手舞足蹈。

“嘿嘿!老家伙总算有徒弟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啦,你应该感到荣幸。”

木盆里的小婴儿听到陌生人发出声响,更是哭得起劲,快要哭破了嗓子。

“好了好了!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让你叫那丑家伙吃了去!”中年人蹑着手脚,小心翼翼将婴儿抱了起来,试图安抚,可他一个单身老汉,又没见过妇人是怎样带娃,那样子看起来扭捏作作,好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