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地牢，往上一直走到正殿，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瘦削单薄的人，关奚何仍是紫衣银剑，风姿凌冽冷艳，毫发无伤，卫渺通身罩着黑纱帷帽，依稀见得穿的是藕粉的衣裳，他想露出惯常乖顺讨巧的假笑，却发现笑不出。
他满脑子都是揭恨云的湛蓝色的眼睛，挥之不去，无法消散。
“美人姐姐，你回来了。”
关奚何率先上前一步，道：“你可记得你的承诺？”
“自然记得。可不是不作数了么？”
“你先说的，我已经答应，再说的不作数，我没答应。”
“美人姐姐这是跟我钻空子呢。”玄水露出牵强的一笑，“喔，你还带了位贵客，那是天堑谷的客人，你带到我这，是希望我怎么招待？”
关奚何：“她自然有话与你说。如果你不让她说，她便只能杀了揭恨云来保守这个秘密了。”
“什么秘密，我一点也不好奇。”玄水终于扯起了假笑，“倒是美人姐姐，你要留在这容易，但是留在这，我可不希望你再走了。”
关奚何：“我素来行走自如，我若要离开，玄水殿并不能关住我。”
玄水挑眉：“喔？若是这样呢？”
他忽地一伸手，箍住了关奚何的右臂，登时，玄水的寒气蹭蹭地往上冒，关奚何立即浑身麻痹，一点力量也使不出了。
她微微蹙眉，道：“你听我说完。”
玄水“哦~”了一声，模样乖巧地点点头，松开了手。
“但至少暂时，我不会离开这里，你在凭月天面前保下我，我自然知恩图报，但若你哪天死了……我就保不齐往别处跑去了。”
玄水又点点头，然后朝着外面抬了抬下巴：“那美人姐姐……这请了个祖宗回来……又是何意？什么秘密我可不好奇，你这是把烫手的山芋转手扔到我这里？”
话音刚落，就听卫渺小跑过来，小声又急切道：“玄明！你不能杀揭恨云！他是你爹爹！”
关奚何对卫渺的反应有点惊诧，她回身看了看她，却看不见她的神情。
玄水扬起脑袋：“哦？那又怎样？”
“他……”卫渺见玄水的一脸无所谓，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揭恨云确实从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卫渺张张口，半天才说道：“你……当真要杀他？”
玄水有意气她，于是一脚放在膝盖上晃，放慢了语速悠然自得道：“正算着良辰吉日呢……毕竟这鲲鹏之力人人垂涎……我可要找个清静的日子……”
卫渺眼神变了，然而隔着帷幕，并没有发觉她的变化。
“你要杀他……我阻不了你……也没那个资格……”卫渺凉凉道：“只是不要在我眼前。”
玄水：“你们不正是来杀他的么？”
关奚何料想卫渺是另有安排，或许就是将计就计罢了，于是抢先道：“杀他的是我，不是她。”
反正谁杀都一样，关奚何此行若能带走一个魔主，便不算亏。
玄水“哦——”了一声：“……那，你要怎么杀他呢，美人姐姐？”
关奚何：“你不插手，我就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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