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善与荀天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但同时庆幸没有喝店里的茶水。
不过谁又能想到表面懦弱猥琐的掌柜竟然有胆子下毒,而唐门在江湖中的名声虽大,但口碑却是人人皆知的狠辣歹毒,初出茅庐的两人怎能推断出劲装男子说茶水有毒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江湖的水难知其深浅,无论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还是初出江湖的嫩苗,只要带着脑子就知道每走一步、每个选择都是如履薄冰。
好在两人都有个习惯,那便是随身带着水囊,这才没像那群镖师与身后绑着的四名流寇一样不省人事。
驿站外的雨才一会功夫已倾盆如注,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与地面,泥土化开变得粘稠,而驿站内的情形同样开始变得胶着。
今天黑夜来得快了几分,在雨滴落下前,天空便像是混入了浓墨,此时已然漆黑的不见一丝光亮。
骤然,一道闪电划过,雪白的光亮穿门而入照在众人脸上,映出了死人才有的颜色。
几分紧张将氛围推向临界点,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被绷得笔直。
早已点燃的烛火被随雨而至的冷风吹得摇曳......
“轰隆隆!”惊雷炸响!
唐门弟子瞬间出手,几点银光从二人手中“嗖”地飞出,直指赵元山要害。
但对方却早有准备,此人是唐门的老对头了,得罪了这种名声邪异、无所不用其极的庞大门派后还能活到现在,此人的头脑与武功必然不俗。所以自然而然的,唐门战斗的普遍门路与方式也早就被他摸得门清。
他还是在笑,闪电般挥手将正前方四枚铁珠一道击落,接着后退半步,两枚以半圆轨迹左右夹击的飞镖被他再次用短刺戳中,随着两声“叮叮”,弹飞没入旁边的桌面。
此时唐门男女也已经冲到赵元山近前,话说一寸短一寸险,两把匕首就像俗话里讲的一样猝然出鞘,下一刻已经捅进了掌柜的衣服。
“撕拉~”布料被穿透撕碎,两人却没有感到扎入血肉的畅快感。原来赵元山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将宽大的外套脱出,自己则在对方出刀的瞬间后撤,逃入后院。
打开的后院门上,悬挂的布帘被风吹得飒飒作响,飘忽的样子像是在对人摆手。
唐门二人没有选择立马去追,他们相比大多门派的弟子行事风格要小心谨慎许多。
“两位,刚才的事抱歉了!”习善抱拳说道,他确实错怪了人家指出茶水有毒这事。但虎头刀却未归鞘,始终放在随手可拿的位置。
没等唐门的人答话,门口那桌女扮男装的镖师就骂了起来:
“两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什么都不清楚竟敢乱放阙词,姑奶奶这趟镖出了问题你俩就给我交代在这儿吧!”
习善狠狠盯了两下这女子鼓囊囊的胸部,没有搭话。
唐门男子对习善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支号箭递到师妹手中,后者心领神会地出门,在雨中对向天空拉响。
“啾~~啪!”
明亮的烟花在雨中盛开。
“无妨,今日在这家驿站遇到赵元山实属意外,各位自求多福。”唐门男子说完走到后院那道门边上观察一番,确认没有机关陷阱后走了进去,站在门框边。其师妹回来两人共同往里摸索,毫不在乎驿站内其他人的境遇。
两人走后习善与荀天养同时松了口气,坐回长凳。
“喂,我跟你们说话呢!”
天空再次划过一道闪电,把门口女镖师的影子往饭店里拉得很长、很长。
“轰隆隆~”阴沉的天空又打响一道雷。
“知道了姑奶奶,又跟我们没关系,有毒没毒不都是你们自己喝的吗?”习善实话实说。
此时少女也懒得继续掩饰自己的性别,直接摘掉头巾任长发如瀑布般撒落。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习善不讲理道:
“好,那我就问你算不算是个男人?”
“别在这套我,我们师兄弟二人在驿站陪你们等雨停,护送你们到五里之外行了吧?”习善握住刀柄,甩起搭在肩上,一年多来受到莫狂价值观的不断荼毒,其中记忆较深的一句话就是:
炮价上涨,每一只舔狗都不是无辜的。
所以哪怕眼前的这姑娘长相标志美丽,条还很正,但习善内心仍是不为所动,客气多了绝对得不偿失。他现在只担心赵元山居心叵测地杀个回马枪,想先把自己这群碍事的人给解决了。
但习善也不敢先走,谁都不知道赵元山此时究竟在哪,万一他在外面守着,那不正好羊入虎口了吗?
荀天养没听过莫狂的人生经验讲座,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突然看见一位甩了大刀门附近歪瓜裂枣十几条街的漂亮女子,难免心潮澎湃,舔狗本性暴露无遗。
“女侠放心,有我荀天养在此,保证不会让人伤了你半根头发!”
但人家不领情。
“我让你们看住姑奶奶的镖,看住姑奶奶这些晕过去的弟兄,不是让你看住我的头发,傻大个!”
【看吧,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敏感的察觉到对自己有好感的人,然后毫不顾忌的加以利用。却是忘了早已有人和她运动都快运动吐了,呵呵。】莫狂的脑回路一向清奇。
“运动,啥意思?叔你不是有事闭门思过去了吗?”习善在心中问道,对于这位来自其他世界的善良大叔冷不丁突然冒泡的行为他早就习惯了。
【啥意思?等你该懂的时候自然就懂了。什么闭门思过,我那是闭关思考!但总不能一直闷着,也得抽空出来望望风啊。你这次出师后弓都带,不觉得在厮杀时少了一种致敌人于死地的手段吗?】莫狂想到刚才唐门的远程手段突然问道。
“没有合适的材料,之前那个不是拉断了嘛。”
【去买。还有看看能不能去剑炉一趟,金属材料都有了,就差一位铸造大师。看看人家荀天养,五尺潮落如臂使指,一招一式都有自己延伸的理解,你呢?凭着臂力和死招式,运着内力拿着那把大砍刀纯粹乱来,不想想为什么每次你俩切磋都打不过他?】莫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你不早说……”
【你自己练了一年都没发现问题吗?等着我说。】莫狂说完又没声音了,他总是喜欢神出鬼没。
两人内心交流的时候荀天养已经被那女镖师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句都不敢反驳,甚至还面露享受。习善倒是从话语中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赵雨晴。
和赵元山八百年前是一家,这雨晴……可门外明摆着还在下雨,难道八字不合今夜注定倒霉?习善的脑回路好像被某个无良大叔给带偏了。
听着赵雨晴不住的吵闹,习善突然一摆手:
“别吵!”
之前长年的打猎让他的耳力锻炼得十分出众。
同样察觉到异常的还有那名长相如路人甲的镖师,他直接示意赵雨晴闭嘴。
柜台后面传出了轻微的木头撞击声。
习善直接抄起虎头刀踮着脚尖跳上柜台,往下看去,地面上有一块木板此时正被人从地下顶开。
少年高举虎头刀,刀刃朝下,内力已在经脉运转。
你只要敢出来,我就敢劈烂你脑壳。
木板不断被推动,右面的边缘已经完全高出地面,但下面的人似乎犹豫了,开始去顶另一边。
习善正准备一刀下去。
突然“啪”的一声木板被重新放回原位,下面瞬间没了动静……
这时候其他三人也都轻手轻脚地围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后面面相觑。
下面那人怎么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