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历尽几番洗礼,轮到秦衍他们,差不多就剩点渣渣了。
还是那句话,秦衍不热衷收集食物,法器山上土地肥沃,她要大力开展农业,器具在她眼里反而用途更大。
正好笨重的东西没人稀罕,一搜一个准。
收集物资的空挡,邵明远找机会与女儿谈心。
“我不会容忍,不会退让的,以前不是没退过没让过,结果只会变本加厉。”秦衍直视他道:“无论我们如何退让,他们最终都会给你绝望的一击,你等着看吧。”
邵明远苦笑:“再差还能更差吗。”
“你以为你目前的处境就是最差吗,不,你低估了他们下限。”秦衍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道:““这么多年你总是抱着侥幸,期望着自己的无私付出有一天能感化他们,记起你念你的好,可你隐忍了二十多年,迄今为止有任何变化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说你少花一点钱,忍受区别对待就能换来家庭和睦,天下太平。未来只会比你想象的残酷一百倍,我希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面对现实。”
一席话,令邵明远陷入了沉思。
他窝囊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图啥,他迷茫了。
秦衍把他拉到窗口,指着车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几个脑袋说:“你知道他们在策划什么吗?”
邵明远困惑地摇摇头,这两天老婆眼里只有痛不欲生的小舅子,连句话都没与他说过。
她生女儿的气,连带把他也迁怒了。
秦衍淡淡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听女儿这么一说,邵明远心头爬上一层阴霾。
再一次启程,到了平川山脉交界地儿,谭睿杰几次闹着要吃鸡,让停车去山上逮野鸡,秦衍置若罔闻。
直到车行驶至六姑娘山脚下。
他那冷血无情的外甥女终于大发慈悲同意了谭慧珍的请求。
“我们也下车去山上逮点野味换换口味。”秦衍跳下车,招呼邵家人齐齐出动。
六天,一气儿跑出三千多公里,连绵山脉就在眼前,相对有了一些安全感,邵二叔他们都跟着下了车。
不知不觉中他们似乎习惯了由秦衍主导一切。
目送邵家一行人消失在树丛里,谭睿杰神情阴森又狠毒,急吼吼招呼其他人上车,指使沈志强去开车,小兔崽子今天忘了拔车钥匙,天助我也!
车起动,谭一璇眼底涌出痛快的笑意,系统没跳出来指手画脚,看来炮灰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
放心了!
“小杰,志强等等,你们让我再想一想。”临了,谭慧珍于心不忍,丈夫一家也就算了,女儿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别管她,加足马力开。”谭睿杰面色阴鸷:“姐,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可不兴临时变卦,你这一反悔,邵欣然会杀了我的。你选吧,要她还是要我。”
谭慧珍痛苦道:“为什么要逼我选,你们都是我爱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和和睦睦相处。”
谭睿杰冷嗤道:“你的好女儿,好老公早就与你离心了,你看不出来嘛,我和炎彬才是你最后的依靠。心狠手辣不孝不悌的兔崽子,你指望的了她吗。”
旁边的闺蜜加入,劝道:“欣然确实变化很大,你的话她是不会听的,你想想欣然前几天的那股狠劲儿,我们开车走了,再倒回去,肯定要闹出人命,事已至此你就接受吧,炎彬是个乖孩子,他一定会帮你弥补那份缺憾的。”
“就是,妈你就别惦记她了,从小到大,她哪有个当女儿,当姐姐的样。”邵炎彬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宽心,以后我一定孝顺你,凡事都听你的。”
纠结挣扎一番,谭慧珍在椎心泣血的痛苦中万般无奈地选择了放弃邵欣然。
说到底,弟弟才是她的心肝宝贝肉。
女儿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绝对会杀死弟弟的!
反正都到了高山区,邵家六口人,女儿并不孤单,一直以来邵明远都更偏心女儿,他定然会好好照顾女儿......谭慧珍不停的自我安慰。
“欣然姐,车,车开走了!”邵涵无意间瞥见启动的车,跳脚惊呼。
一个晴天霹雳炸懵了除秦衍之外的所有人。
邵明远直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车,瞳孔放大,脑子里一片空白。
“慢一点,把他们的行李放在路边。”对上丈夫震惊的表情,谭慧珍神情有一瞬间的狼狈,些微受不住良心的谴责。
“行行行。”邵炎彬不耐烦道,糟心!
这一下,才发现秦衍他们的行李全不见了。
“什么?”谭慧珍如遭雷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行李不见了?”
邵炎彬眼底戾气汹涌:“好哇,邵欣然你够狠的。”
谭慧珍目光陷入呆滞。
原来不是她抛弃了他们,事实正正相反,是女儿有计划的抛弃了她……
她抛弃你,那么有一天她高兴了可以随时随地回头。
你抛弃她,意味着哪天她后悔了,可能是不被接纳的。
她接受前者,不接受后者。
谭慧珍眼前阵阵发晕,体会到一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一颗心一直往下沉,沉到了冰窖里,原来她的好女儿早就打定主意要甩了他们。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偏疼弟弟一点吗?
可那是因为她亏欠弟弟的,父母又早逝,那会弟弟才八岁,长姐如母,她当然应该多疼弟弟一些,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多一些理解和体谅?!
于谭慧珍而言,弟弟既是弟弟,也是儿子。
她一直以来就无法把两个不同的角色单独剥离开,正因如此她在谭睿杰身上倾注了两份沉甸甸的爱,是女儿无法比拟的。
虎毒不食子啊!他们也就罢了,到底隔着一层,亲骨肉都不要了......邵家人震惊得失了语,呆呆望着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车,久久回不过神。
老婆儿子一路的所作所为,再到抛夫弃子,邵明远没法再自欺欺人,他机械地扯扯嘴,想说点什么安慰女儿,嗓子却哽住了,泪水开闸一般地往下掉。
齿冷心寒!
遍体鳞伤!
体无完肤!
“打起精神来,去搬行李。”秦衍咳了一声:“该走的人始终要走。”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