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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陆萍的剑

陆萍很快回到了院子,她的手中多了一柄银色的短剑。林毅还未来得及问,她便将短剑扔了过来。

林毅接过短剑,只觉手中一沉,这把剑虽然短小,可是入手后却格外的沉。

林毅拔剑出鞘,雪白的剑刃映在脸色,寒气逼人,林毅脱口赞道:“真是一把好剑。”

陆萍哼了一声道:“要是你打赢我,这把剑送你都没问题。”

林毅手轻抚剑身,才发现这把剑的形制古怪,剑身极细又薄,他随手挥舞几下,只觉得用起来全无生涩之感。对于剑手而言,随身的佩剑很重要,剑的轻重,长短都已经跟剑手本人融合到了一起,一旦更换,很容易产生生涩之感,从而使得原本流畅周全的剑法出现瑕疵。

“这把剑是我爷爷几年前的佳作,我叫它——倾雪。”

“倾雪剑。”

林毅重复着陆萍的话,拔出剑,细细打量着这把剑。

“此剑有何来历?”

“倾雪剑,剑刃雪白如镜,挥舞之际,有白芒幻生,锋利逼人,堪称珍品。当年我爷爷远赴西北昆仑山时得到一位异人赠送了百斤玄铁,又加之以太白铁精,他老人家回来之后,便开始铸炼兵器,花费了足足三年,这才铸成了三把神兵,这倾雪剑即是其中之一。”

林毅闻言,不由感到受宠若惊,连忙道:“既是如此珍贵的兵刃,还是放归原处的好。”

陆萍却毫不在意道:“剑再好也得有人用,爷爷自己武功盖世,早已经很久不用剑了,神兵利器于他而言,与草木无异。神兵留在这里,实是埋没了。若你真有资格,送你也无妨。来吧,比一下。”

陆萍说罢,手中长剑出鞘,身形忽地凌空而起,电光一般的剑,直直的刺来。

她的身法极快,出剑更快,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的残影。林毅见此快剑,已是来不及说些什么客套话了,当即划剑成圆,银光剑盾再次出现。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使出这一招了,银光剑盾,在神剑门之中很少能有比这一招更完美的防守招式了,尤其面对这种冲击力极强的招式。银光剑盾包含了东、西、南、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个方位的进攻方向,足以封挡一切招式。

这一招林毅练得最为熟练,相比较进攻更加犀利的“虚空五连刺”,他更乐意用这一招化解对方的攻势。“虚空五连刺”出手即伤人,反倒不能轻易用出来。

陆萍的剑招绵绵不绝,时而快,时而慢,其快也轻盈,其慢也凝重。林毅练习剑法虽多,可是实战经验有限,面对对方如此繁复多变的剑招,他渐渐有些遮掩不住,每每捉襟见肘之际,便以一招银光剑盾迎敌,而这一招剑法似乎百试不爽,可以将陆萍的所有进攻剑招都阻拦在三尺之外。

陆萍撅起嘴来,显然很是不服气,手下剑招一招比一招华丽,一招比一招繁难,被她一一使了出来,却始终无法攻破林毅的剑盾。

“喂,你耍赖啊。”陆萍有些恼怒的道。

“你的剑招太强,我只好用这一招了。”

“你为什么只防守不进攻?”

陆萍说着,手中剑不停顿,剑法开始变得凶狠起来,剑路变得奇谲刁钻。

林毅的防守愈发的吃力,开始不住的后退。

“反击,反击啊。”

林毅连退三步后,深吸一口气,突然间挥剑横扫,剑光耀眼如炬,仿佛孔雀开屏,带着瑰丽梦幻的一道气刃挥舞出去。

彩光漫天中,剑影凭空而出,银色的剑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陆萍脖颈处。

这一切都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陆萍身法也是丝毫不慢,她惊艳于林毅所施展出来的剑法,但随即挥剑上挑,身形疾退,又是留下一片虚影。

纵横颠倒间,剑光如电蛇,两人身形交错,在月光迷离中,彷如翩翩仙人起舞,苍穹苍鹰比翼。

陆萍最先支持不住这样高强度的交手,粉颈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液来,一张脸也如云蒸霞蔚一般,艳丽不可方物。

林毅率先停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陆萍却不罢手,挥剑刺来。

林毅见状大吃一惊,仓促间使出一招“云横秦岭”,将陆萍逼开,随即转身斜掠,运起轻功开始兜圈子。

陆萍连刺十余招,却始终摸不到林毅的衣角,她明白对方不仅仅剑法比自己要高明,连轻功也毫不逊色。

终于停了下来,还剑入鞘道:“算你厉害,看来爷爷说的没错,你确实比我强。”

林毅没有回答,他走上前,将剑递给了陆萍,道:“陆前辈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岂敢冒犯姑娘,此剑也当奉还。”

陆萍接过了剑,看了林毅一眼道:“我听爷爷说,你能从冷浮屠的手下逃得性命,那你的实力确实不弱,在江南一带,能在幽冥鬼掌之下逃得性命的,可没有几个。”

林毅道:“惭愧。”

陆萍哼了一声,“你等着看,我会超过你的。”

林毅见了她恶狠狠的表情,看着那张俏丽的脸,一时间讷讷说不出话来。

他的剑法凌厉无比,可是他的口才却是十分笨拙,有时候行事更是错乱百出,令人哭笑不得,其中愚顽痴呆之处,即使彪悍如林蔚也忍受不住,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即使是与他最熟悉的林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天才,还是个蠢材。总有些时候,仿佛天才与蠢材的特质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明证。

翌日,清晨。

林毅收拾好了包裹,准备向陆剑圣和陆萍辞行,他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围在葫芦湾的神鹰帮弟子也被陆剑圣驱赶干净,林毅心系林肃等人的安危,又担心林灵虚会遭到魔宗势力的残害,便向爷孙俩道别。

陆剑圣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他的脸上犹带稚气,行止之间更是显得生涩,可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对这个少年的欣赏。

“你这孩子挺好,神剑门也是江南侠义道,陆某虽然看不惯林长风的虚伪作风,可是对神剑门印象不坏,那位黑衣剑王我也是耳闻已久了。”

林毅站在陆剑圣一旁,他虽然与陆剑圣相识不过数日,却不知觉间对他颇有依赖。陆剑圣的慈和宽仁,令他如沐春风,而老人的见识渊博,对武林大势的洞察分析,令他受益匪浅。

一旁的陆萍今天穿了一件浅白色的衣裳,布衣荆钗,却难掩丽色。

陆剑圣转身离开,留下两个少年目目相望。

少男少女相视一笑,昨夜的赌气都仿佛成为了过眼云烟,陆萍将一柄剑递给了林毅。

林毅一愣,陆萍已经开口道:“爷爷给你的礼物。”

林毅想要客气两句,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什么话来,低头默默接过剑。

“倾雪。”

陆萍的脸上眉毛弯弯,一双眼睛也笑成了月牙,“你没有跟我假客气,我很开心,一路保重。”

林毅朝她一抱拳,两人学着江湖好汉的模样道别。

林毅握紧剑,转身就走。

“喂...”

林毅回头,看向远处的少女在朝他挥手,疑惑道:“怎么了?”

“你走错方向了,出葫芦湾要从东面走。”

林毅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我知道,那,再见了。”

陆萍笑笑,不再说话。

林毅从她身边侧身而过,鼻端再次传来熟悉的香气,晨曦的阳光混合着微风而来,吹起少女的长风,飘扬如云,又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