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年轻人，可不要乱说话！”
白胡子老头气愤不已，隔着柜台，手指都快戳到孟长青鼻子上。
“你才修行了多少年？这辅灵丹的历史，比你爷爷的爷爷年纪都大！”
孟长青赶紧塞紧瓶塞放下，讪讪赔笑，暗暗嘀咕这老头耳朵还挺好使。
刚要准备离开去招呼下一批客人的小弟子忙道：“师兄息怒，这位仁兄说了什么惹你动怒？”
“他说我是卖假药的！”白胡子老头有些委屈似的大声嚷嚷。
孟长青忙解释道：“这位老先生莫要误会，刚才晚辈确有言语不当之处，但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小弟子拿起药瓶瞟了眼，凑近小声道：“8号丹炉就是我这老师兄负责的，他炼丹成痴，从他手里产出的丹药，容不下别人说半句不是。”
哦~原来遇到正主，难怪这么生气，孟长青暗道倒霉。
不过这辅灵丹在他看来，品质的确很糟糕，根本不值三百两银子。
这段时间，孟长青待在西峰修炼，每日都沐浴在浓郁灵气之中，加上他自身修为的进步，且对万物气息有独特的敏锐，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辅灵丹所含灵力，当真极少，对修行者的帮助极其有限。
只在瞬间，孟长青就打消了购买的念头，花这么多钱买这种劣质灵丹，岂不是当了冤大头？
孟长青拱手笑道：“老先生抱歉，还请收好药瓶，我们不买了，打扰！”
说着，孟长青给明月仪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开。
“站住！干嘛又不买了？莫非你认定这里面是假药？”白胡子老头怒气不消，不依不饶，“你这娃娃，今天非得给我说出个原由来！”
老头嗓门很大，吵得整个大厅都能听见，不少进店采购的修士纷纷循声投来好奇的目光。
“长林，稍安勿躁！有何事慢慢说，莫要惊扰了其他客人。”
便在这时，二楼传来声音，是一个醇厚温和的男声。
循声望去，一位身穿靛蓝锦袍、束发冠、腰缠玉带的中年相貌男子从旋梯缓缓走下。
他的身后，还有一名浓妆艳抹的美艳妇人，和一名魁梧的锦衣大汉。
“是碧草堂主人贾南星贾先生！还有姹女苑门主罗椒罗夫人，乾元门门主田弘光！”
“贾先生不是在雍都城吗？何时回来的？”
一阵窃窃私语声在大厅响起，孟长青全数听在耳朵里，暗道一声麻烦。
“贾先生好！”诸多修士主动上前见礼，贾南星微笑着一一回应。
“师父！”白胡子老头和其他弟子赶紧恭敬长揖。
贾南星轻挥手，淡淡道：“长林留下，其他人去做事。”
“是！”无人敢不从，小弟子们纷纷退下继续招呼客人。
孟长青打量一眼，心中“嗬”了声，这贾先生风度翩翩，看上去倒是位儒雅的老帅哥。
“噫？这不是月仪吗？”
那美艳妇人罗椒盯着明月仪看了会，涂抹浓妆的脸上露出惊喜，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明月仪略显拘谨地缩回手，神色端正地拱手道：“见过罗门主！”
罗椒娇笑道：“叫我罗姨就好，别那么生分！想当年啊，我跟你师父那也是好姐妹呢！”
明月仪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师父在世时，这罗椒的确成天在外面宣称，自己跟玉眉派素道人关系匪浅，以姐妹相称。
不过自从素无念不幸仙逝，罗椒除了以姹女苑的名义送来白帛以外，就再也没踏足过玉山，也没听她再提及和玉眉派有什么关系。
孟长青望着这妖媚妇人，倒不是对她本人感兴趣，而是对她经营的姹女苑，听说里面有许多漂亮的好姑娘，久闻大名，难免有一丢丢好奇。
“罗门主认识这二位？”贾南星捻须微笑，瞥了眼孟长青，目光便久久停留在明月仪身上。
罗椒笑道：“玉眉派素道人的大弟子明月仪，还有这个叫...叫啥来着？哦对了，月仪现在也是一派掌门了！”
罗椒直接忽视了孟长青，拉着明月仪的手介绍道。
这么一说，贾南星恍然，玉眉派和素道人的名头，他也听说过，不过却没有太多交集。
那年素道人仙逝，他远在别处，似乎是碧草堂的弟子派人去吊唁了一番。
这种小事他没有放在心上，再说，虽然他本身只是一位辟府境修士，但要论背景，江城郡没有比得过他的。
药王谷外门弟子的身份，足以让他在整个乾国修行界都不会受人轻视。
“原来是明掌门！”贾南星笑容和煦，将一位儒雅随和的完美大叔形象展示的淋漓尽致。
明月仪微躬还礼，经受了孟长青这么长时间有关掌门仪态的调教，她应付起来倒也落落大方。
“长林，出了何事？详细说来。”贾南星朝白胡子老头望去。
“他说弟子是卖假药的！”白胡子老头又委屈不已的指着孟长青控诉了一遍，然后才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唔~”贾南星捋须点头，拿起药瓶拔掉塞子嗅了嗅，旋即淡笑道：“此丹没有问题，确是我碧草堂出品的辅灵丹。五十余年间，此丹在乾国乃至松洲售出成千上万瓶，无数修士在筑基、辟府二境遇到阻碍，都是依靠此丹破镜。”
贾南星言语间有几分自得，白胡子老头更是挺直腰杆，朝孟长青哼了声。
贾南星捋着黑须，淡笑道：“不知你这年轻人，为何会怀疑此丹药的品质？”
说罢，贾南星紧紧注视着孟长青，平淡的目光里带着不小的威压。
他倒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跟一个小辈计较，只不过事关碧草堂的声誉，他需要一份合理的解释。
一众顾客和碧草堂弟子也朝他看来。
竟然有人质疑辅灵丹的药力，这倒是件稀罕事。
明月仪有些担忧，她怕师弟承受不住压力说错话。
孟长青白白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拱拱手道：“贾先生勿怪，晚辈只是觉得，这辅灵丹所含灵力有限，筑基、辟府二境修行者，想要依靠此丹有所突破的话，恐怕不是吃一两瓶就能解决的。”
贾南星“咦”了声，讶然失笑道：“莫非你觉得，世上有哪种灵丹，吃一颗或者几颗就能助人破境？”
孟长青眨眨眼，懵懂的抓抓头道：“真正的上品灵丹，不正应该有此效果才对吗？”
贾南星捋须的手稍一用力，不小心揪下一根髯须，疼得他面皮颤了颤。
大厅里沉寂片刻，然后爆发出一阵轰然笑声。
孟长青有些迷糊似的眨眨眼，在场众人看他的目光，让他想起了两个字。
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