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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大蛇

吃饱野果,正是午后十分,阳光毒辣得很,不知道从哪棵树上传来阵阵的蝉鸣。要么说人的本性就是懒惰呢,“一个饱儿三个倒”其实是我毕生的追求。我打了个哈欠,只感觉胃部血液上涌,头部血液发粘,肺部血液拥堵……总之神困体乏,是时候找个地儿眯上一觉了。

我抬头望了望那树枝搭成的平台,觉得这正是午休的好去处,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连攀带爬地上了树梢。几只机灵的猴子看懂了事情多原委,跟着我的屁股也上了平台,庆幸这平台宽敞得很,我也不好撵它们,索性就睡了一边,将另一边让与它们。我躺着看它们一阵手舞足蹈,越觉得眼皮发沉,于是胡乱拉过来几把枝叶,盖在身上睡着了。

依稀中我回到了浮梦楼,见到了楼中的仙女,她们在我头上飘来飘去,穿着薄纱的衣裙,系着七彩的裙带。有的臂弯里挎着个竹筐,里边盛满了桃花,随手抓起一把,向空中一扬,就变成了无数的礼花,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中绽放。

忽然间,狂风大作,把仙女们都卷了起来,我用力拉住一个仙女的手,试图将她拉扯回来,她表情痛苦,示意我快快放手,否则就要把她的手拉断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放手,只见她“唰”地一下被卷进了旋风里,然后跟着她的姐妹们随着旋风中心打转儿,跟她们一起旋转的还有她们的竹篮子和篮子里的花瓣儿。

忽然,一条白色的丝带从漩涡里飞射而出,缠在了我的腰间。

“是小兰么?”我心头猛然一惊。紧接着我发现那个巨大的漩涡变成了红黑色的烟云,糟糕,是血魔!我翻身下树,但此时一切已来不及,血魔张开巨大的双翼,带着红色的雷霆向我飞来。它的雷霆点着了周围的树林,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把我包围了。

我把手摸向腰间,希望用藤剑的剑气劈开火墙,求得一条生路,可这时才想起藤剑早已被自己丢掉,腰间别的只有一根木棍。一群猴子从火焰里窜出,它们手舞足蹈,大声疾呼,似乎要我跟着它们逃生,但是四处都是火墙,往哪里逃呢?

形势紧迫,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听天由命了。几个猴子拉住我的衣角,示意我向火的中心处走,难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许火的中心处会有一处逃生的密道?可气的是,当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冒死一试究竟的时候,另几只猴子却抱着我的腿不放,示意我应该向逆风处逃亡,似乎这样可以今早远离火场。

它们两方相互较力,把我东拉西扯,火势越来越严重,我似乎要被分尸之后烤焦了,那样就会像烤鸡一样熟得很透彻。与此同时,我腰间的白色丝带越缠越紧,一定是当时得罪了老中医,现在他的徒弟小兰找我报复,企图借着火势上人灭口,这群真是落井下石,翻脸不认人呐,这就是人性。

我被这三股力量纠缠得十分焦虑,心想横竖都是死,不如跟它们摊摊牌,问问它们究竟凭什么!心一横,提一口丹田之气,将腰一扭,大喝一声“开!”在一瞬间将左边拉着我衣角的猴子,右边抱我大腿的猴子,连同腰间那跟越系越紧的白绸子都甩飞在一边。那几只猴子从高处落下,摔得鼻青脸肿,但仍冥顽不灵,在我身边又蹦又跳,大声咆哮。我正要同他们发火儿,血魔从天而至,张开血盆大口将我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啊!”我猛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直流,湿透了整件衣衫。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原先那几只跟我一同睡觉的猴子此时真的在冲我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吱吱哇哇的叫着。我扮个鬼脸,冲他们吐吐舌头,准备翻个身继续入睡。他们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惊慌失措,几只猴子干脆爬上我的身体,乱揪我的头发。

“滚开,都滚开!”我破口大骂,给你们地方睡觉你们反过来扰了老子午睡的雅兴,是不是活拧歪了你们,我踢飞了两只猴子,站起身来,刚要大发雷霆,忽然看见下边捡野果子的猴群也都乱做一团,冲着远处“啊啊啊”地叫着。

我向远望去,不觉吓得“妈呀”一声,原来一条白色的巨蟒,粗略算头有小土丘大小,身体有城墙那么宽,早已将整个地界盘成一圈,逐渐锁紧,意图要将果树连同我身处的地方连窝卷起,它的身体一圈一圈螺旋盘着,将四周盘个水泄不通,向上只漏个太阳,活活形成了一口“蛇井”。

我看着这井,只觉得头晕目眩,原来适才的梦境已经预示了我当下的处境,事到如今,想逃是不容易了,但又得冷静思考对策。我给自己打气,心里默数着“不要怕”。

地上那些猴子可早没了这样的底气,胡蹦乱跳,七吵八嚷,乱作一团。慌乱中都上了我这平台,这里大概是大蛇盘锁的中心,我必须在它缩小范围至中点之前逃离这里。

虽是如此想,可面对数丈高的“蛇墙”,想逃跑谈何容易?除非会飞檐走壁的轻功,比如武当派的“梯云纵”之类。

说道“梯云纵”,我记得自己曾经在某本古书上看过,或者是哪个叫花子同行之间传阅过。当时拿着当儿戏,如今灵光一闪,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我用尽全部脑力试图回想起书中写了什么画了什么,好不容易回想起“聚气趾间,气运丹田,力力相互,一飞冲天。”这几句,因为押韵易懂,所以印象较深,如今现学现卖,是死是活全听天意了,就算用的不好,也还有这几十只猴子陪我。

我叨念口诀,提一口气在丹田位置,就像梦境里一样,试图摆脱大蛇的囚禁,双足发力,用尽生平力气向下一蹬,当下只觉得足下生风,再回神时,才发现这一试竟真的一跃而起,跳了几米之高!